他们竟然站在了一处极其险峻、光秃秃毫无遮拦、岩石嶙峋仿佛巨兽脊骨的恐怖山脊之上!狂风不再是山下的微风,而是来自天际、毫无阻碍的罡风——如同无数双看不见的巨灵神之手,从四面八方猛烈地撕扯、撞击着他们的身体,几乎要将这两个渺小的人影直接掀飞,抛入万丈深渊!脚下不到一尺之外,便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看一眼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的恐怖深渊!
“这里…这里应该是中台,翠岩峰的侧翼山脊!”桑吉拼命压低身体重心,几乎匍匐在地,眯着被风吹得几乎无法睁开的眼睛,艰难地观察四周,声音一出口就被狂风撕得粉碎。这里并非传说中平坦的中台台顶,而是一道如同天神劈砍出的、锋利无比、毫无人性的“刀背”险径!一侧是陡峭得令人绝望的冰冷岩壁,另一侧便是那吞噬一切的虚空。放眼望去,透过偶尔散开的云隙,甚至能隐约看到下方极远处,被群山环抱的、如同沙盘模型般微缩的台怀镇盆地,以及其中星星点点的寺庙金顶!视野开阔壮丽到了极致,但也意味着他们暴露的风险同样达到了顶峰!任何远处山头上的一道偶然瞥来的目光,甚至一只飞鸟的惊起,都可能让他们这悬崖边上两个微不足道的黑点无所遁形!
“贴紧山壁!身体重心向内!一步一步挪!千万别往下看!”桑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让阿娜尔走在相对安全的内侧,紧贴岩壁,自己则用身体挡在更外侧,两人如同两只试图征服绝壁的壁虎,身体最大限度地紧紧贴合着冰冷、粗糙、布满砂砾的岩壁,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向侧前方挪动。
风太大了!猛烈、狂暴、毫无规律!吹得人根本无法直立,眼睛无法睁开,耳朵里全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脚下的所谓“路”,其实更像是岩壁上的一道天然皱褶,最窄处仅容半只脚勉强踩踏,碎石和松动的砂土不断被狂风卷走,哗啦啦地坠入脚下的深渊,久久听不到一丝回音。每一次小心翼翼的换脚,每一次心惊胆战的移动,都是与死神最近距离的亲密接触,都是意志力与体能的双重极限考验。桑吉背后的药筐,在这狂野的罡风中变得异常沉重且难以控制,如同一个拥有自我意识、不断试图将他向外拉扯、拖入地狱的邪恶秤砣。
他们就这样,在足以将人逼疯的呼啸狂风中,沿着这道死亡线,不知煎熬了多久,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麻木,体力早已透支殆尽,全凭一口不肯消散的信念硬撑着。直到东方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金色的晨曦艰难地穿透云层,驱散残存的夜雾,将险峻山峦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出来,他们也终于无比幸运地发现了一线下行逃生的路径,,一条极其陡峭、被几丛顽强灌木半遮掩着的、布满了松散碎石的滑坡,似乎可以险险地通往下方相对平缓、有植被覆盖的地带。
没有任何选择,两人只能采用最原始、最危险的方式,半蹲着身体,重心后仰,几乎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从那令人腿软的险径上“滑”了下去。碎石哗啦啦地随着他们一同滚落,好几次险些失去控制,最终两人带着满身的擦伤和尘土,异常狼狈地滚落到坡底,瘫软在相对厚实的草丛中,如同离开水的鱼,张大嘴巴,只剩下剧烈喘息的力气。
短暂的瘫软后,是几乎散架般的浑身剧痛。他们挣扎着打量四周,眼前是一片相对背风的山谷,远处,一座古老寺庙的一角飞檐和斑驳红墙,在晨光中隐约可见。
“是栖贤寺…”桑吉喘着气,凭借记忆和方位勉强辨认出来,“我们不能靠近寺庙,目标太大,人多眼杂。绕到它的后方,往更深的山里去,那里应该更隐蔽,更安全。”
他们不敢在此久留,强撑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绕过栖贤寺的大致范围,向着其后山更加荒僻、人迹罕至、连樵夫和采药人都极少涉及的原始森林深处走去。直到找到一处隐秘的、有溪流潺潺而过的茂密灌木丛,两人才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彻底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弹。
晨曦透过高大林木的缝隙,柔和地洒下斑驳的光点,却无法带来丝毫真正的暖意。影枭牺牲的噩耗和一路走来那层出不穷的惊险,如同两块冰冷沉重的巨石,死死地压在他们的心头,几乎令人窒息。金佛虽然依旧完好地藏在药筐深处,但前路似乎变得更加迷雾重重,黑暗深邃。追兵仍在暗处虎视眈眈,如同潜伏的毒蛇,而他们,已经失去了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和最警惕的眼睛。
桑吉默默地取下药筐,看着那支几乎洞穿筐体、箭簇因撞击金佛而扭曲变形的黝黑弩箭,眼中燃烧着的是混合了无尽悲痛、滔天愤怒以及绝不屈服的冰冷火焰。
阿娜尔则默默地用溪水清洗着腿上的泥泞和新增的擦伤,那诡异的银色追踪纹路在明亮的阳光下似乎淡去了许多,几乎看不见了,但两人心中都无比清楚,致命的危机,远未解除。
这短暂的、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代价太过沉重。而前方,通往灵鹫峰菩萨洞的最后一段路,似乎变得更加遥不可及,布满了更加未知的荆棘与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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