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尤其仔细,几乎将眼睛贴在了栏杆上。突然,他在东北角一根承重柱与护栏横杆连接的下方,发现了一处异样!那里的漆皮脱落得比其他地方更为严重,而且脱落处的边缘,有着一种不自然的、微微向内凹卷的磨损痕迹,绝非常规的风吹日晒或偶然磕碰所能造成。那痕迹大约有拇指粗细,呈一道浅浅的、却清晰可辨的弧形凹槽,像是被什么富有韧性、承重极强的绳索、牛皮带之类的东西,在承受巨大重量时,狠狠地勒磨、拖动过!
“就是这里!”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手指轻轻拂过那新鲜的勒痕。痕迹的颜色和质感,与周围老旧的漆皮破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洛珠立刻俯身,凑近了仔细观察,眼神冰冷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的踪迹,他缓缓点头,语气肯定:“不错,受力点清晰,摩擦方向明确,正是重物垂吊时,绳索反复勒磨所致!”
找到了这关键性的证据,两人精神大振,仿佛在迷宫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又赶到佛楼正对面的东大墙下。这里是理论上盗匪得手后,逃离现场的最短路径,也是最合理的路径。然而,令人失望又陡生疑窦的是,无论是墙根下的泥土地面,还是斑驳的墙面本身,都异常“干净”。没有预想中因为搬运沉重金佛可能留下的凌乱脚印、踩踏凹陷或刮擦痕迹,甚至连一片落叶、一块松动的砖石都似乎被人精心整理清扫过,干净得近乎诡异。这种过分的整洁,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处处是断壁残垣和救火遗留狼藉的寺院里,显得极不协调,甚至可以说是欲盖弥彰!
“有人仔细打扫过这里。”洛珠沉声道,语气无比肯定,带着洞悉真相的冷峻,“他们在刻意掩盖痕迹,抹去逃离时可能留下的一切线索。”
这与他们推演中“迅速撤离”的设想略有出入,却更从反面印证了对手的狡猾、谨慎与行事周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急迫。他们不敢再多做停留,立刻转身,快步前往云丹桑布师父那间位于寺院深处、侥幸未被大火波及的禅房。
禅房内,云丹桑布师父正盘坐在蒲团上,面对着一卷摊开的古老经卷,但目光并未聚焦其上。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
洛珠和我恭敬地行礼后,师兄让我先说,他来补充,我将如何根据发现的细微线索进行推演,如何在佛楼二层护栏发现确凿的绳索勒痕,以及东墙下那不自然的干净状态,原原本本、条理清晰地禀告了师父。
云丹桑布一直闭目静听,手中那串磨得光滑的念珠以一种恒定的节奏缓缓拨动,仿佛在借此平定心绪。直到两人说完,禅房内陷入一片沉寂,他才缓缓睁开眼。那双平日里充满智慧与慈悲的眼睛,此刻虽仍带着深深的疲惫,却更多了一种沉痛的决断。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二人所析,抽丝剥茧,合情入理,线索指向,亦甚为明晰。此案之诡谲,已超乎寻常。要洗脱你我的嫌疑,还是借助官府之力,我这就通知他们。”
虽然内心深处对官府并不完全信任,甚至心存戒备,但此刻,借助官方力量的名正言顺的调查,可以一定程度上洗脱寺院的嫌疑,无疑是当前最合理的选择。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盛京公安局。负责此案具体琐事的王警尉闻讯率先赶来,依旧是那副被烟酒淘虚了身子、却又强撑凶狠的模样。但真正主事的,是随后而至的一位特殊人物——林政涛大队长。
林政涛大约三十五六年纪,身材高瘦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合体、毫无褶皱的深色中山装,外面随意罩着一件质料考究的米色风衣,在这初春的寒意中显得风度翩翩。他面容清癯,皮肤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乍一看去,更像是一位留学归来、在大学任教的年轻教授,或是某位高官身边的文秘。然而,当他摘下眼镜,用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扫视现场时,那股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冷静与审视,瞬间打破了那层文弱的表象。他的步伐沉稳而无声,气息内敛,跟随在他身边的几名手下,也都眼神精悍,行动间透着一股干练与警觉,与王警尉手下那些散漫的警察迥然不同。
混迹市井的我,消息灵通,早就风闻过这位林队长的名头。据说他是从重庆那边直接派过来的,身上带着浓厚的军统背景,如今是盛京公安局长董彪麾下,专门负责要紧大案、特别是涉及“敏感事务”和各方势力的左膀右臂,权柄不小。他的出现,让我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果然已经引起了真正掌握权柄之人的注意,这潭水,比想象的还要深。
林政涛抵达后,并未多作寒暄,只是目光平静地听着洛珠和我的陈述,其间偶尔插话问一两个细节,问题都切中要害。然后,他亲自戴上白手套,在众人的簇拥下,仔细勘查了佛楼二层的护栏勒痕,甚至蹲下身,用放大镜观察了磨损处的细微纹路。随后,他又来到东墙下,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墙面和地面,同样蹲下,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点墙根的浮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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