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有了今日金佛寺山门重启的这一幕。随同李如闻前来的,除了他的几名随从,还有八九位他亲自邀请的、在盛京报界颇具影响力的记者,他们带着相机、笔记本,眼神敏锐而好奇,以及十几位衣着体面、神情虔诚的男女居士代表。这一行人,瞬间打破了寺院多日来的死寂与压抑。
云丹桑布师父在洛珠和我的搀扶下,率领着寺内几位主要执事僧,在山门内的庭院中迎接。多日不见天日,加之忧思过度,师父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窝深陷,步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在李如闻面前,他依旧强撑着,努力保持着一位高僧应有的威仪与平静。
“云丹大师!诸位法师!受苦了!”李如闻一见云丹师父,立刻加快步伐,抢上前几步,双手高高合十,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了一个极其恭敬的大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激动,“听闻宝刹遭此大难,佛宝蒙尘,如闻心中真是……唉,真是如同刀绞,日夜难安,每每诵经至此,不禁潸然泪下啊!今日冒昧前来,一是探望大师与诸位法师法体是否安康,寺中用度可有短缺?二来,也是受何主席重托,前来看看寺中情形,安定僧心,并向社会各界有识之士澄清事实,还佛门一个朗朗乾坤,一片清净之地!”
他的话语恳切,姿态放得极低,表情真挚,立刻赢得了在场不少不明就里僧人的感动与好感。连一向对外人抱有极强戒心、如同护法金刚般肃立在师父身后的洛珠师兄,那紧绷如同岩石般的面部线条,也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丝。
寒暄过后,在李如闻和林政涛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这支特殊的队伍开始沿着寺院的轴线缓缓前行,进行所谓的“参观”与“慰问”。他们走过依旧弥漫着淡淡烟火焦糊气的大雄宝殿,殿前空荡荡、只余下香炉中几缕残烟,像一道巨大的伤疤,刺痛着每一个僧人的心。李如闻在此驻足良久,仰望着佛像,面露极度悲戚之色,连连摇头叹息,甚至抬手用袖角擦了擦眼角,引得他身后的几位女居士也跟着低声啜泣起来。
他们查看了被大火波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西侧院墙和僧寮损毁之处,李如闻眉头紧锁,对云丹师父低声询问着修复的进展和困难。他们来到斋堂,关切地询问负责厨事的僧人,米面粮油是否充足,蔬菜可还新鲜?李如闻还不时从身后随从手里接过预先准备好的、用红纸封好的大洋、几袋上等白米、菜品和一些常见的药品,亲自郑重地交到云丹师父手中,语气诚恳:“大师,这只是如闻和几位居士朋友的一点微末心意,杯水车薪,不成敬意,只盼能稍解寺中燃眉之急,万望大师勿要推辞!”
我和洛珠作为云丹师父的随侍弟子,全程紧跟在后,接过这些捐赠的物资。我刻意低着头,表现出符合身份的恭谨,但眼角的余光却像最灵敏的探针,细致地扫描着这一行中的每一个人。李如闻的表演堪称完美,几乎找不到破绽。那些记者则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闪光灯在略显昏暗的殿宇内不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咔嚓”的快门声记录着每一个他们认为有价值的瞬间——院墙、封锁的佛楼、破损的僧寮、空荡的大雄宝殿... ... 云丹师父憔悴的面容、李如闻悲悯的表情。林政涛则始终面色沉郁,他更像一个高度警惕的保镖,锐利的目光不时扫过队伍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记者和陌生的居士,他的手大多数时候都看似随意地插在外套口袋里,但我知道,那口袋里一定紧握着他那把上了膛的勃朗宁手枪。
当队伍行至通往后方佛楼的那条被拉起了崭新警戒线的僻静小路口时,林政涛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箭步,魁梧的身形如同铁塔般挡在了路口,语气冰冷而决绝,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李居士,各位,非常抱歉。目前佛楼乃是本案核心现场,目前仍由警方技术部门进行最后的痕迹勘查与物证提取,严禁任何无关人员进入,以免破坏可能残存的微小线索。还请诸位在此止步,理解配合。”
李如闻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充分理解的表情,连连摆手:“应当的,应当的!林大队长职责所在,如闻完全理解!案发现场自然要保护得万无一失,方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早日擒获真凶,追回佛宝!我们就在此地,遥拜祈愿即可。”说着,他果真整理了一下衣袍,面向佛楼的方向,极其恭敬地合十躬身,口中念念有词,诵念起祈福的经文来,神态庄重肃穆,引得他身后的居士和部分记者也纷纷效仿。
这场精心策划、旨在安抚舆论、展示政府“开明”与“关怀”的“慰问”活动,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最后,在寺院略显荒芜的前院,李如闻特意安排了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云丹桑布师父强打着精神,对着镜头和镁光灯,用藏语口音浓重的汉语,缓慢而清晰地讲述了寺院近况,强调了全体僧众恪守清规戒律,积极配合官府调查,并再次表达了寻回金佛、光大佛法的坚定信念。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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