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军统的马如龙,则更是心思浮动,早已神游天外。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利用眼前的混乱局面,为自己和自己在军统内部的派系谋取最大的政治利益。戴笠死了,大树倾倒,树上的猢狲们自然要各寻出路,但这同样也是重新站队、攀附高枝、实现权力跃迁的绝佳机会。他想到了毛人凤,这位曾经的培训班老师,已经接手军统这个庞大而恐怖的帝国。如果……如果能想办法将这尊象征着巨大声望、背后似乎还牵扯着某种“天命所归”、“镇压气运”玄学意味的阎魔德迦金佛弄到手,作为一份沉甸甸的、独一无二的晋见之礼暗中送给毛先生……那前景,光是想想,就让他心头一阵火热。马如龙的指尖在桌面下无意识地敲击着,一个模糊而大胆、充斥着血腥与冒险气息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逐渐酝酿、清晰。这计划,单靠军统的力量或许还不够,需要借助那些游走于灰色地带、在盛京地面上无孔不入、却又懂得分寸的外部力量,比如,那个与军统关系密切、势力盘根错节的英九堂,以及那个风情万种、手腕狠辣、如同美女蛇般的女人——花蛇姐。
至于那个曾夜闯金佛寺、身手不凡、动机成谜的黑衣人,以及那封及时举报北塔失窃、笔迹刻意伪装、来源不明的匿名信……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人提起,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但每个人心中都存着深深的疑虑与忌惮。这盛京城的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水底下,不知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巨鳄和足以吞噬一切的致命暗流。
“既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个斗笠人,而销赃是找到他的关键突破口。会议最终做出了决策,“那么,下一步,集中我们能够调动的大部分力量,对盛京城内所有可能进行古董文物、金银器皿黑市交易的地点,进行一轮地毯式的摸排!重点区域:四平街那些挂着‘古玩’、‘文玩’招牌、内里却可能干着销赃勾当的铺子;奉阳大街那些当铺、银楼,特别是那些背景复杂、有外资参股的;中华路沿线那些挂着洋行牌子、实则经营着见不得光生意的黑店;还有北市场那片三不管地带,各个戏园子、茶馆、烟馆背后的交易;以及城内各个鱼龙混杂的胡同、暗巷,那些地下钱庄、秘密赌场可能涉及的洗钱和物品抵押!发动所有能发动的线人,提高悬赏金额,广泛征集线索!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活人,带着那么扎眼、难以快速脱手的东西,能一点痕迹都不露!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
命令下达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但与会众人都心知肚明,在如今这座人口逾百万、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局势一日三变、宛如巨大迷宫的庞大都市里,要找一个刻意隐藏、经验丰富的隐蔽人物,谈何容易?这与其说是行动方案,不如说是一种姿态,一种向上级、向外界表明他们仍在努力、并未放弃的姿态。
会议在一种压抑、沉闷、毫无建设性的气氛中草草结束。各方人员带着不同的心思、不同的算计,面无表情地鱼贯而出。林政涛没有立刻离开,他独自一人坐在瞬间变得空荡荡、只剩下弥漫的烟雾和残留的焦虑气息的会议室里,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向后靠在冰凉的椅背上,用力揉着发胀刺痛的太阳穴。格桑死前那青紫狰狞、写满了痛苦与惊愕的面孔,不断在他眼前闪现,挥之不去。他知道,自己面对的,远远不止一个斗笠人那么简单,这是一张盘根错节、深深植根于盛京肌体内部、牵扯到多方势力的巨大黑网。而他,仿佛一个手持利刃、满腔热血,却双目被蒙、找不到敌人所在的盲眼武士,空有一身力气和决心,却只能在迷雾中徒劳地挥舞,感受着那无处不在却又虚无缥缈的阻力。
…
几乎在专案组那场气氛凝重的会议召开的同时,在位于《盛京日报》编辑部附近那条狭窄、嘈杂的弄堂里,一间租来的、狭小却堆满了各种书籍、报刊资料、弥漫着墨水和旧纸张混合气味的房间内,记者赵宏毅和他的伙伴钉子,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更为隐秘、更为深入、也更为危险的讨论。
桌上摊开着今天刚刚出版的《盛京日报》,头版左下角不起眼的位置,刊登着那则关于“北塔法宝寺僧人疑似因账目问题不清、畏罪自尽”的官方通稿。这自然是警方为了稳定舆论、避免引发恐慌而刻意粉饰太平、掩盖真相的说法。宏毅和钉子对这篇通稿,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服毒……氰化物……”钉子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双手抱胸,古铜色的脸上眉头紧锁,那道从眉骨延伸到鬓角的旧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这手法,太专业了,也太狠了。绝不是普通的盗窃分赃不均、内讧火并那么简单。”他回想起那晚在浑河岸边,借着朦胧的月光,远远看到的斗笠人与那个商人打扮者交易时,那谨慎到极致、几乎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和语言的气氛,以及后来他试图跟踪斗笠人时,在复杂巷道里感受到的那种若有若无、如芒在背的危险气息。那是一种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对周围环境保持着野兽般警觉的人,才会散发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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