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一个低沉而充满力量、仿佛能直接震荡灵魂本源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如同种子般,直接在我心田深处生根、发芽:“金性不朽,藏锋于钝。形非其形,方位为真。妄念纷纭,心镜自明。”
这箴言如同烙印,深深刻下。紧接着,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我看到那暗金色的、仿佛与青铜融为一体的佛影,缓缓地、庄严地沉入一座巨大无比的、似乎由千年黄铜整体铸造的卧佛雕像之中。没有激起丝毫涟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佛影与卧佛彻底融为一体,再也难分彼此。那卧佛慈悲的眉眼,仿佛在闭合的瞬间,掠过一丝了然的微光……
“啪嗒!”一声轻响,将我从那光怪陆离的梦境深渊中猛地拉回现实。是那卷《密法真诀》自我无意识放松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冰冷的青砖地面上。我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撞破胸腔的束缚。额际、后背,早已被一层冰冷的黏湿汗水浸透。窗外,天色已是灰蒙蒙一片,黎明前的寒意正浓,但我的体内却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
梦中的景象,尤其是那指向西方的金属洪流,那沉入卧佛的暗金佛影,以及那四句如同揭语般的箴言,清晰得令人心悸,绝非寻常梦境所能解释。这不是偶然!这是我连日来精神高度集中,修持《密法真诀》后灵识被初步激发,结合已知的所有线索和强巴上师的临终点拨,在潜意识深处进行的一场浩大推演后,产生的某种近乎“启示”的直觉!是金佛本身蕴含的灵性,透过无尽虚空,给予追寻者的一丝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回应!
西方!五行属金!金佛极可能被藏于一个巨大的、具有宗教或文化意义的金属实体内部!“形非其形”,我们看到的“形状”可能只是伪装!“方位为真”,西方的方位指向,可能比具体的形态更为关键!
这盏在迷雾中亮起的指路明灯,虽然光芒微弱,摇曳不定,却终于为我那近乎陷入绝境的调查,指明了一个可能存在路径的方向。
“铛——”悠远而沉重的晨钟声,穿过薄雾与窗棂,回荡在禅院之中,也将我纷乱的思绪稍稍震落,回归于现实的冷静。我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将胸腔里那翻江倒海般的激动、惊骇与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强行压下。
现在,远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我必须牢记自己的处境——我仍在专案组的“协助调查”名单上,是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一个受到各方密切关注、行动受限的棋子。金佛寺的山门之外,林政涛的手下、马如龙的军统特务、徐文昭的中统耳目,甚至可能还有其他隐藏在更深处的势力,他们的目光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时刻窥伺着我的动向。我必须利用好这来之不易、却又布满荆棘的“有限自由”,每一步都要走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绝不能因任何微小的疏忽而打草惊蛇,甚至引来灭顶之灾。
早课诵经时,我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沉浸于梵音佛号之中,仿佛要将所有杂念、所有关于金佛的焦灼与推测,都暂时寄托于这古老的音律,换取片刻心灵的宁静与后续行动所需的力量。袅袅青烟升腾,映照着佛像悲悯而又威严的面容,也映照着我内心那无人可诉的波澜。
早课毕,我照例先去云丹师父的禅房请安,并奉上温养的汤药。云丹师父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忧惧与失去师兄和弟子后的巨大悲恸。他接过药碗的手,微微颤抖着。
“师父,”我斟酌着词句,语气尽量平和,“弟子想……今日再去城中走走,循着上师临终的一些模糊话语,看看能否找到新的线索。总困在寺中,怕是于案情无益。”
云丹师父抬起浑浊的双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有对晚辈的担忧,有对未来的茫然,有沉甸甸的嘱托,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可能掀起的更大风波的畏惧。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重如山的叹息。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去吧……一切小心。切莫……切莫强求,平安……平安为上。”
得到师父的首肯,我回到禅房,换下了那身过于显眼的绛红色僧袍,穿上了那套更为轻便、颜色也更接近俗家服饰的深灰色僧常服。这能让我在熙攘的人流中,不那么引人注目。
再次踏出金佛寺那朱漆剥落、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山门时,已是日上三竿。冬日的阳光带着一种廉价的暖意,洒在身上,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街道上车马辚辚,行人如织,叫卖声、吆喝声、黄包车的铃铛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看似寻常的市井画卷。然而,我的灵觉却敏锐地捕捉到,就在这看似平常的街景背后,有几道若有若无、如同毒针般的目光,在我踏出山门的瞬间,便悄然黏附了上来。是林政涛派来监视的便衣?还是马如龙手下的特务?亦或是徐文昭那条阴险毒蛇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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