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几句话,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冰冷的气息混合着浓烈的烟草味道,喷在我的耳廓和脸颊上,带着一种令人极度反感的黏腻。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确的警告、拉拢,甚至可以说是最后通牒式的胁迫。他要我成为他安插在金佛寺内部,乃至在整个案件调查过程中的眼线和棋子,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卒子。
我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在他逼视的目光下,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表示我听到了,明白了。心中却是冷笑连连,徐文昭的野心、狠毒与不择手段,在此刻表露无遗。他根本不在乎金佛的下落,不在乎强巴上师的血仇,不在乎案件的真相,他只在乎如何利用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搅动风云,铲除异己,为自己攫取最大的政治资本和权力。
接下来的两天,我被软禁在中统据点二楼一个狭窄的单间里。没有进一步的审讯,没有严刑拷打,甚至一日三餐还算准时。但这种与外界彻底隔绝的状态,这种悬而不决、未知的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心理折磨。它像是在慢火炖煮我的意志,磨砺我的耐心,同时也让我无比清晰地体会到,在这些掌控生杀大权的特务机关面前,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和不堪一击。这更像是一种示威,一种掌控力的宣示。
两天后的清晨,我被毫无征兆地释放了。那个瘦削的胡阎王站在房间门口,皮笑肉不笑地说:“扎西师傅,误会澄清了,您可以回去了。徐主任的话,还请您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好自为之。”那“好自为之”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走出中统那扇沉重、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铁门,冬日上午苍白无力的阳光照射下来,竟让我感到一阵短暂的眩晕。我深深地、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室外冰冷而自由的空气,仿佛要将肺叶中积攒的污浊和压抑全部置换出去。然后,我拢了拢单薄的僧袍,沿着积雪融化后有些泥泞的街道,缓缓向金佛寺的方向走去。
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如同乱麻。金佛的谜团依旧如同巨石压在心头;徐文昭冰冷的威胁言犹在耳;那个关于教堂十字架藏佛的大胆猜想,尚未得到验证,却似乎成了我唯一的希望。思绪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我走过一个相对热闹的十字路口,心神不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里时,侧面猛地被人撞了一下。力道不大,但很突然,让我一个趔趄。“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傅,没撞着您吧?都怪我走路不长眼!”一个穿着臃肿破旧棉袍、头上戴着顶油腻旧毡帽、脸上、手上都沾着黑乎乎煤灰,完全是一副底层苦力模样的汉子连忙伸手扶住我的胳膊,连声道歉,语气惶恐,姿态卑微。
我下意识地稳住身形,体内修炼《密法真诀》后比常人敏锐的感官,让我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对方那双布满老茧、粗糙有力的手扶住我手臂的瞬间,一个细小、坚硬、仿佛折叠起来的纸片状东西,被迅速、巧妙且不着痕迹地塞进了我僧袍宽大的袖口里!
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电流击中,呆立当场!那汉子依旧满脸的歉意和惶恐,眼神却在我愣神的刹那,飞快地抬起,与我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就是这一下!那眼神清澈、锐利、沉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明确的暗示,与他那一身落魄、卑微的苦力打扮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仅仅是一瞬间,他便重新低下头,弯着腰,再次连声说着“对不起,师傅您没事吧?”,然后也不等我回应,便匆匆转身,像一滴水汇入大海般,敏捷地钻入了街上熙攘的人流,几个拐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立刻明白了。这绝不是一次意外的碰撞!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极其冒险的接触!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如同擂鼓。我强自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一边口中说着“无妨,无妨,施主自己小心”,一边自然地、不引人注意地将手缩回袖中,紧紧攥住了那张突如其来的纸条。然后,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继续向前行走,但脚步却刻意偏离了回寺的主路,转向了一条更加僻静、通往旧城区残破小巷的岔路。
确认四周无人跟踪,也再无闲杂人等后,我迅速闪身躲在一个早已废弃、门楣倾颓的门楼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我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颤抖着手,我从僧袍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了那张折叠得方方正正、边缘整齐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用工整却略显急促、仿佛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毛笔小楷,写着一行字:
“金佛尚在城内,吾等可助你寻佛。明日午时,柳塘望月亭一见。切莫声张,慎之。”
字迹墨色沉稳,显然写好并携带有一段时间了。
我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金佛还在城内!这个消息本身就价值连城!而且,有人主动找上门,明确声称能助我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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