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的密室,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胃,将空彻底吞噬。幽紫色的长明灯是它内部唯一的光源,恒定、冰冷,如同九条裟罗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的冷冽和微弱臭氧的刺激感。
手腕脚踝上的雷光镣铐并非冰冷的死物。它们像活着的、贪婪的寄生虫,持续不断地吮吸着他体内试图凝聚的任何元素力——风、岩,甚至他作为降临者那点微弱但独特的力量波动。更可怕的是,它们还在反向注入一种精纯而阴冷的雷元素力。这股力量并非为了摧毁,而是为了“驯化”。它如无数冰冷的针,细细密密地刺入他的经络、肌肉,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痹和无力感,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更遑论调动力量反抗。
后颈的钝痛提醒着他被强行带离珊瑚宫时的屈辱。心海最后那混合着愤怒与忧虑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他挣扎着想坐起,金属镣铐摩擦着皮肤,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那延伸至榻榻米深处的雷光锁链微微绷紧,一股更强的麻痹感瞬间流遍全身,让他闷哼一声,重重跌回冰冷的榻榻米上。
“呃…” 喉咙干涩得发痛,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砂砾。他环顾四周,密室的墙壁是某种深色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特殊矿石,光滑得没有一丝缝隙,隔绝了所有声音,也隔绝了希望。这里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只为囚禁他而存在的牢笼。
沉重的铁门无声滑开,门外走廊稍亮的光线短暂地刺入幽暗,勾勒出一个高挑、威严、散发着冰冷压迫感的身影轮廓。九条裚罗走了进来。
她已换回那身象征着天领奉行无上权威的紫色重铠,甲片在幽光下流转着森然寒芒,胸前的雷之三重巴纹章如同冷漠的第三只眼。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面容冷峻,如同天守阁外那些历经风雨的石雕。唯有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在看向他时,燃烧着与这身威严铠甲格格不入的、近乎疯狂的炽热。
铁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也彻底掐灭。密室再次被幽暗的紫光统治。
她走到榻榻米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一寸寸扫过他沾着血污的脸颊、凌乱的金发、因挣扎而略显狼狈的衣襟,最终落在他被镣铐禁锢的手腕上。那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傲慢,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纯粹的占有欲,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醒了?”她的声音低沉平静,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寒冰,在寂静中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
空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迎上那可怕的目光,试图唤醒她一丝残存的理智:“九条裚罗…你疯了!袭击珊瑚宫,绑架我,囚禁我…这根本不是维护永恒!这是在亵渎将军的意志!是在亲手撕裂稻妻!”他的声音因愤怒和身体的虚弱而嘶哑颤抖。
“亵渎?撕裂?”九条裚罗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扭曲的弧度。她缓缓在榻榻米边跪坐下来,冰冷的铠甲边缘几乎贴上他蜷缩的身体。一股混合着金属、硝烟(雷元素残留)和一种独特冷香的气息瞬间将空笼罩,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清除玷污‘永恒’的杂质,为了…稳固真正的秩序。”
她微微倾身,靠近。空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翻涌的、比深渊更幽暗的执念。她的右手缓缓抬起,修长有力的指尖,开始萦绕起温顺却又致命的紫色电弧,如同在她指间舞蹈的毒蛇,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映亮了她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占有欲之海。
“将军大人的意志,是稻妻不可动摇的基石。”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人般的呢喃语调,手指距离空脸颊上那道干涸的血痕只有寸许,雷光带来的微麻感让空的皮肤瞬间绷紧,“而你的存在,你的目光…你的‘归属’…”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冰冷而危险,“…是我所定义的秩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指尖终于落下。
带着微麻电流的冰冷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温柔又残忍地抚过空脸颊的血痕。那跳跃的雷光带来细微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酥麻,更像一种精神上的亵渎与标记。空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生理性恐惧的寒流从脊椎窜上头顶。他想偏头躲开,想怒吼,但镣铐和持续的麻痹让他连这个微小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死死瞪着她。
九条裚罗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自己指尖沾染的那点暗红血渍,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颜料。她眼中疯狂与满足的光芒交织闪耀,如同扭曲的极光。“现在,”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却在这钢铁囚笼中回荡出冷酷的宣判,“你只属于我了,空。”
她收回手,指尖的雷光并未散去,反而凝聚成更亮的一小簇。她抬起手,那簇危险的雷光缓缓靠近空手腕上的镣铐,并非破坏,而是如同钥匙般轻轻触碰镣铐中央一个微小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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