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很轻,但江晚晚听得很清楚。
她手已经搭在包上,指尖碰到了梭子的边缘。
罗坤明抬手,掌心朝外,动作干脆:“坐着。”
他没看她,目光落在门缝透进来的那道影子上。下一秒,他越过她,伸手拉开门。
夜风灌进来,带着梅雨季特有的湿气。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中间那个穿黑夹克的往前半步,手里拎着个文件袋。他张嘴要说话,罗坤明却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脚步没停。
三人愣住,回头看他背影。
罗坤明沿着青石板路往巷子深处走,头也没回。
夹克男咬了下牙,挥手招呼另外两人:“跟上。”
他们快步追上去,身后茶馆的门被轻轻合上。江晚晚没动,坐在原位,手指松开梭子,慢慢收回来。
废弃戏台搭在镇子老街尽头,以前唱昆曲用的,现在没人管了。木板塌了一角,顶棚漏雨,柱子歪斜。可今晚这里站满了人。
大多是闲汉、混混,还有几个本地小摊主。他们不说话,眼睛盯着中央那块还算完好的台面。
罗坤明到的时候,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他手里拎着一只旧木茶盒,就是每天泡龙井用的那个,边角磨得发白,锁扣有点松。
没人拦他。
他在戏台中央站定,把茶盒放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对面站着林家头目,姓陈,四十出头,脸上有道疤,早年打群架留下的。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冷笑一声:“罗老板,听说你这阵子挺忙?”
罗坤明没理他。
他环视一圈,声音不高:“谁让你们来的?”
陈哥一愣:“你说谁?”
“传话的人。”罗坤明说,“让他自己来。”
底下有人笑出声,觉得他装大。
罗坤明还是没动情绪。他低头打开茶盒,拿出一只素胎瓷杯,又取出一小包茶叶,慢条斯理地倒进去一点。
全场安静下来。
他盖上茶盒,抬头,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回去传个话。”他说,“江晚晚,我留下了。”
人群哗了一下。
陈哥皱眉:“你说什么?”
罗坤明重复一遍,字很慢:“江晚晚——我留下了。”
他顿了顿,看着陈哥:“谁有意见,让他自己来找我罗坤明。”
没人接话。
有人低头看鞋尖,有人往后退了半步。
陈哥脸色变了。他往前走一步:“你这是要扛事?”
罗坤明把茶盒合好,拎在手里:“我已经扛了。”
“你知道林家是什么背景?沪上那边不是你能惹的!”
“我知道。”罗坤明说,“所以我才站在这儿。”
陈哥眯起眼:“你是想替她挡?”
“我不是替。”罗坤明说,“我是和她一起。”
这句话说得平,可落下来像块石头。
底下人互相看看,眼神开始闪躲。
罗坤明转身,一步步走下戏台。
没人敢拦。
他走过人群时,两边的人都不自觉让开。有个小年轻本来想呛一句,被旁边人一把拉住。
陈哥站在原地没动,拳头捏紧又松开。
最后他挥了下手:“走。”
一群人散得很快,像潮水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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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坤明沿原路返回。
巷子里没人,只有屋檐滴水的声音。他的外套肩头湿了一片,是刚才下雨沾的。
他走得很稳,手里的茶盒一直没放下。
听雨轩的灯还亮着。
推门进去,江晚晚坐在老位置,面前那杯茶还在冒热气,温度刚好。
她没问发生了什么。
罗坤明脱下外套,挂在墙上的木架上,顺手擦了下头发。
他走到柜台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洗杯,涮壶,动作熟练。
江晚晚看着他。
他抬眼,两人对视一秒,他又低下头继续忙。
“没事了。”他说。
她点头:“嗯。”
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不是之前那种绷着的安静,也不是胜利后的放松,就是一种——事情该来的都会来,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的感觉。
罗坤明把茶具归位,抽出抹布擦桌子。
江晚晚忽然开口:“你去的时候,有没有怕?”
他停下动作:“怕什么?”
“怕他们人多,怕闹大,怕以后更难收场。”
罗坤明想了想:“怕过。”
“什么时候?”
“五年前,我爸咽气前,跟我说‘别报仇’的时候。”
江晚晚没说话。
“但我还是做了。”他说,“有些事,不能因为怕就不做。”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那只银戒指还在无名指上,圈口松了,但她一直没改。
“所以今天你也一样?”
“一样。”他说,“我不动手,不代表我不反击。我不吵不闹,不代表我让步。”
她笑了下:“你这个人,表面懒,其实最倔。”
他没否认:“你要走,我拦不住。但你想留下,我就不会让人逼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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