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巨树的根系,在涂山主峰深处无声蔓延,如同承载着万载记忆的古老血脉。而涂山的藏书阁,便是这庞大根系之上,结出的一颗最为璀璨的知识之果。
阁内空间远比暮园书房宏阔百倍,穹顶高耸入云,镶嵌着流转星辉的符文水晶,将外界的天光过滤成朦胧而神圣的辉光,均匀洒落。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灵木沉香、古老纸张、干燥墨锭以及无数封存玉简所逸散出的、沉淀了时光重量的独特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凝固的智慧。
陈暮站在一面高得望不到顶的巨大书架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微尘。书架由整块温润的“养魂灵木”雕琢而成,表面流淌着温润的玉色光泽,其上并非整齐排列的书册,而是悬浮着无数散发着不同强度、不同色泽微光的玉简、卷轴与奇异的石板。
有的玉简通体碧绿,表面符文如活物般游走;有的卷轴材质非丝非帛,呈现出暗沉的金属光泽,边缘磨损严重;还有的石板漆黑如墨,其上刻痕却流淌着熔岩般的赤红光芒。
这些载体如同沉睡的星辰,静默地悬浮在特定的位置,散发出或温和、或晦涩、或凌厉的精神波动,无声地诉说着知识的浩瀚与时间的重量。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垂在腰间的那枚温润的平安扣玉佩,指尖传来的恒定暖意,稍稍驱散了面对这无尽知识殿堂时本能的敬畏与渺小感。
容容姐姐沉静的身影就在身侧,墨绿色的长发用青玉簪松松挽起,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月白窄袖长衫,正专注地仰望着书架高处一片散发着稳定淡金色光晕的区域。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却精准无比的翠绿妖力,如同最灵巧的钥匙,轻轻点向其中一枚悬浮的玉简。
“嗡……”
一声轻微的共鸣,那枚玉简的金色光晕骤然明亮了几分,顺从地脱离书架无形的束缚,缓缓飘落下来,悬停在容容摊开的掌心上方。玉简长约尺许,宽约两指,材质温润如羊脂白玉,表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群星轨迹般复杂而玄奥的银色符文,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智慧气息。
“今日,习《涂山风物志·初章》。” 容容的声音清泠依旧,如同玉石相击,在这寂静的知识殿堂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她指尖微动,那悬浮的玉简便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在陈暮面前缓缓展开、放大,形成一片清晰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书页虚影。
书页上并非密密麻麻的妖文,而是图文并茂:左侧是几行结构相对简单、笔画清晰的银色妖文,右侧则配着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插画——画中是涂山主峰云雾缭绕的远景,苦情巨树金色的树冠如同撑天之伞,山下依稀有亭台楼阁的轮廓。
陈暮立刻挺直了小小的脊背,碧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锁定了光幕。他认得这些字!在容容姐姐日复一日的教导下,那些曾如同天书的扭曲符号,如今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集中全部心神,小嘴无声地开合,艰难却执着地辨认着:
“涂…涂山…之…之…境…” 他指着第一行的前几个字,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迟疑。
“境。” 容容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无波,如同最精准的校正器。
“境!” 陈暮立刻跟读,小脸上闪过一丝领悟的光芒,“山…山势…巍…巍…峨…” 他努力辨认着“巍峨”二字复杂的结构,眉头紧锁。
“巍峨。” 容容再次清晰地吐出音节,指尖在光幕上那两个笔画繁复的字上虚虚一点,一道细微的翠绿妖力注入,那两个字的笔画瞬间如同被点亮般,流转起柔和的光芒,结构变得异常清晰。
“巍…峨!” 陈暮盯着那被点亮的笔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地重复着。
就这样,他磕磕绊绊、一字一顿地,如同在布满荆棘的密林中艰难跋涉,努力地解读着光幕上的文字:
“苦…苦情…巨树…根…根植…灵…灵脉…乃…乃…涂山…之心…心魄…所…所系…” 每一个字的辨认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因为专注而变得有些急促。
当艰难地读完这一小段,理解到文字描述的是苦情树与涂山心脏般的联系时,一种巨大的成就感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他猛地抬起头,碧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向容容,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和一丝求证的渴望:“容容姐!它说苦情树是涂山的心!对吗?”
容容的目光从光幕移向陈暮因激动而泛红的小脸,落在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碧色眼眸上。那里面盛满了对知识的渴望、理解的喜悦以及……对她肯定的热切期盼。
她眼中一直维持的、近乎绝对的平静湖面,终于被投入了一颗足够分量的石子。一丝极其清晰的、带着真实温度的赞许笑意,如同初春冰层下涌出的暖流,毫无保留地在她清澈的眼底荡漾开来,甚至微微弯起了她淡粉色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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