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涂山的层林尽染,斑斓的色彩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泼洒在山峦之间。
然而,在涂山暮的感知里,季节的变换远不止于视觉的绚烂。
那是一种更加深刻、更加内在的共鸣,仿佛他自身的生命脉搏,正与脚下这片土地、与漫山遍野的植物呼吸同步。
他与植物之间那种奇妙的、近乎本能的沟通能力,在容容有意识的引导和他自身不断的无意识探索下,正如同春日融雪后涨起的溪流,悄然拓宽着河道,变得日益深邃和广袤。
最初,这种能力仅仅局限于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他能让蔫败的花朵重新精神抖擞,能感知到身边草木最直接的情绪——阳光下的舒展、干旱时的焦渴、被踩踏时的痛苦。这更像是一种亲密的、点对点的交流。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静坐时,闭目凝神,将心神沉入那片由木灵之力构筑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内在感知之海时,所能“触摸”到的边界,正在模糊、延伸。
他不再仅仅能感知到庭院里花草的细微低语,甚至能捕捉到更远处、山坡上那片枫林在秋风中摇曳时,叶片摩擦发出的、如同潮汐般沙沙的“欢呼”;
能“听”到更深处、古老森林里,那些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木沉稳而缓慢的“呼吸”;
能“嗅”到溪流边湿润泥土中,根系网络贪婪汲取水分与养料时,散发出的满足“气息”。
这并非通过五官,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感应,一种生命频率的共鸣。
世间万物,凡有生命处,皆有波动。而他的木灵之力,恰似最精密的接收器,能捕捉、解读这些波动,并将其转化为他能够理解的、模糊却真实的意象。
他将这视为一个有趣的、独属于他的新“游戏”。
时常,在完成每日的功课和训练后,他会寻一处僻静角落,或是直接靠在苦情树那温暖粗壮的根须上,像只慵懒的小猫般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浸到这片无形的、由无数植物生命波动交织而成的“网络”之中。
起初,这网络是混沌的,充斥着各种模糊不清的“声音”和“画面”,如同隔着毛玻璃观看万花筒,光怪陆离却难以分辨。
但他天性中似乎就有着梳理混乱的本能,他并不急躁,只是耐心地“聆听”,学着去分辨不同植物传递来的不同“情绪”,去识别那些波动中蕴含的特定信息。
渐渐地,他能区分出幼嫩草芽的活泼好奇与古老大树的沉静智慧;能感知到向阳花朵的欣悦与背阴苔藓的满足。
他发现,越是古老的植物,其“记忆”越是悠长,其感知范围也越是广阔,尤其是那些深植于涂山灵脉之上的古树,它们的根系盘根错节,深入地底,它们的枝叶高耸入云,承接天光,仿佛一个个天然的“信息中转站”。
一次偶然的尝试,他将自己的感知小心翼翼地、如同伸出无形的触角,连接到庭院外一棵至少有数百年树龄的老银杏树上。
刹那间,一种奇异的体验发生了。
他的“视野”仿佛被瞬间拔高、拉远!
不再局限于庭院方寸之地,而是依附于那棵老银杏的感知,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他“看”到了银杏树自身所能“看到”的景象——并非是清晰的图像,而是一种基于生命能量感知的、朦胧的“全景图”。
他“看”到鸟儿在枝桠间筑巢、跳跃的轨迹(生命光点的移动);
“看”到小动物在树下草丛中窸窣穿行留下的能量扰动;“看”到更远处,其他树木的轮廓在感知中如同深浅不一的绿色光晕。
这种体验让他兴奋不已。
自那以后,他开始了更大胆的探索。
他开始尝试通过涂山境内那些最为古老、灵力最为充沛的树木——尤其是那些生长在要道附近、或是视野开阔之处的古树——作为“节点”,去延伸自己的感知。
他像是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乐此不疲地“切换”着不同的“节点”。
通过生长在涂山主道旁的一棵大榕树,他能“看”到往来狐妖们匆匆的身影,感受到他们身上或强或弱的妖力波动,如同夜空中明暗不等的星辰。
通过溪流源头峭壁上的一棵苍松,他能“看”到飞瀑流泉奔腾不息的生命力,感受到水汽弥漫中蕴含的浓郁灵气。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感知向着涂山的边境延伸。
那里,生长着许多历经风霜、依旧顽强屹立的古木,它们如同沉默的哨兵,守护着涂山的边界。
一次,当他将心神与一棵位于西面边境线附近、树皮斑驳皲裂的巨大古樟相连时,一幅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画面”涌入了他的感知。
那里不再是涂山内部相对平和宁静的能量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加“粗糙”和“锐利”的气息,那是结界边缘与外界能量交互产生的扰动。
而在这种扰动的背景中,他清晰地“看”到了几个移动中的、散发着稳定且较强妖力波动的光点——那是涂山的边境巡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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