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很沉。他睁开眼的时候，钟馗已经站在他前面半步远的地方，背对着他，红袍破口处露出焦黑的手臂。
他们面前是一片开阔的石地，地面由黑色岩板拼成，缝隙里渗着暗红液体，缓慢流动。远处有几座低矮的石屋，屋顶插着兽骨和断矛。风从四面吹来，带着一股腥味。
十个人影围了上来。
他们穿着皮甲，脸上涂着灰白纹路，手里握着骨制长矛，矛尖泛着幽蓝光。脚步很稳，没有发出声音，但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陈昭没动。他的右手慢慢滑向背包侧袋，指尖碰到了铜钱剑的金属节。皮肤上的灰斑已经蔓延到胸口，摸上去冰凉，但痛感比刚才轻了些。
钟馗低声说：“别拔剑。”
话音刚落，中央一座高台上的石座动了。一个老人站起身，白发垂到腰间，身上披着兽骨串成的长袍。他的额头上画着一道赤红色符纹，眼睛深陷，目光落在陈昭身上。
“外来者。”老人开口，声音像从地底传来，“饮下血酒，证汝诚意。”
一名战士走上前，双手捧着一只陶碗。碗里的液体是深红色的，中间浮着一颗浑浊的眼球，随着晃动轻轻转动。
系统界面在陈昭识海中弹出一行字：【检测到复合型神经毒素+灵魂腐蚀剂，饮用即死】。
他盯着那颗眼球，没有伸手。
战士把碗往前递了递。
陈昭接过碗，动作很慢。他低头看酒液，眼球似乎朝他眨了一下。他忽然抬手，将整碗液体泼向脚边地面。
酒水落地的瞬间，黑土开始冒烟，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地面迅速焦化，凹陷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边缘还在继续腐蚀。
几名战士后退半步。
长老站在高台上，脸上的纹路突然变得鲜红。他盯着陈昭，嘴角缓缓扯开，像是在笑。
“你拒信吾族之誓？”
陈昭抬头，声音沙哑：“你们的‘诚意’，会杀人。”
长老沉默了几秒。然后他说：“杀了他。”
十名战士同时踏步向前，骨矛齐齐指向陈昭咽喉。矛尖的蓝光变得更亮，空气中多了一层压迫感。
钟馗一步跨出，挡在陈昭前面。桃木剑虚影在他手中凝成，剑刃泛起微光。
“怂包，这次别犯傻。”他低声道。
陈昭没回答。他左手紧握崆峒印，识海中调出系统界面。阴德值显示为负数，官印修复消耗的精血还没补回来，系统响应迟缓。他只能靠自己。
他准备硬拼。
就在战士们即将出手的刹那，地面猛地一震。
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石板裂缝中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爬行。高台上的符文开始发烫，冒出黑烟。远处部落边缘的空间出现一道裂口，漆黑扭曲，边缘不断撕裂扩大。
长老猛然转身，望向那道裂隙。
“是守卫！”他声音变了，“空间裂隙的守卫醒了！”
战士们纷纷回头，矛锋转向裂隙方向。有人低声喊了一句什么，其他人立刻散开阵型，一部分人转向外围防御。
陈昭喘了口气，身体仍绷着。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灰斑的蔓延似乎停了下来，但皮肤下的冷意还在往深处钻。
钟馗没有放松，剑始终举着。他看向裂隙那边，眉头皱得很紧。
“不对劲。”他说，“那不是普通的守卫。”
陈昭盯着裂隙边缘。那里有东西在动。一个巨大的轮廓正从黑暗中挤出来，带着湿漉漉的声音。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三只。
每只都有牛犊大小，四肢粗壮，背上长着三颗头颅。那些头颅不像狗，也不像狼，更像是某种扭曲的混合体。中间的头张着嘴，牙齿外翻，口水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它们爬出来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让地面震一下。
长老站在高台上，手扶石座边缘。他的脸色变了，原本的杀意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是忌惮。
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昭，又看看裂隙。
显然，他现在有两个威胁。
一个是闯入者，一个是失控的守卫。
他抬起手，却没有再下令攻击。
战士们保持警戒，但矛尖不再对准陈昭。
钟馗低声说：“他们怕那三只东西。”
陈昭点头。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慢慢后退一步，靠近钟馗身边。左手依然握着崆峒印，右手已经抽出铜钱剑。金属节咔咔展开，发出轻微声响。
裂隙中的三只怪物终于完全爬出。它们趴在地上，六只眼睛扫视四周，喉咙里发出低吼。其中一只扭头看向这边，中间的头突然咧嘴，像是在笑。
长老举起手，嘴里念出一串音节。战士们立刻举起骨矛，矛尖蓝光汇聚，在空中形成一道弧形屏障。
怪物们没有立刻冲上来。它们围着部落边缘转圈，爪子刨着地面，留下深深的划痕。
陈昭看着那道屏障，又看了看长老。
他知道对方在拖延时间。也许是在等更多战士，也许是在准备某种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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