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銮驾的珠帘早已消失在宫道尽头,可那股属于皇权的凛冽威压,却像浸了冰的浓雾,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永宁宫的青砖黛瓦之上。庭院里鸦雀无声,从鬓发微颤的王妃到指尖泛白的小太监,人人皆是面如死灰,连呼吸都掐着细弱的节奏,生怕稍重一分便引火烧身。
楚凌峰立在廊下,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天光下泛着冷光。他先转向王妃,声线压得极缓,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王妃受惊了,先带下人回屋歇着,好好安抚众人。这里的事,交给本王便是。”
王妃指尖还攥着帕子,指节泛白。她先是望向楚曦,眼中满是担忧,又扫过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风中枯叶的春桃,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化作一声轻叹,顺从地点点头,领着一众仆役悄然退去,只留三两个心腹在院门外的银杏树下候着,远远望去像几尊沉默的石像。
不过片刻,庭院中便只剩三人:楚凌峰、楚曦,以及那团蜷缩在地的春桃。
楚凌峰没有立刻开口,他缓步走到楚曦的寝殿门前,指腹轻轻拂过雕花木门的纹路,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门廊的每一处角落 —— 砖缝里的落尘、窗棂上的雕花、廊柱后阴影,确认再无慈宁宫的眼线潜伏,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视线落在春桃身上时,那双眼眸瞬间凝了冰,连周遭的空气都似冷了几分。
“说吧。” 楚凌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湖面,震得人耳膜发颤,“方才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桃猛地一颤,额头 “咚咚” 地磕在青砖上,很快便渗出红印。她的声音裹着哭腔,像被雨水打湿的棉絮:“王爷明鉴!奴婢…… 奴婢真的是脚下滑了一跤…… 绝没有半分冲撞孙嬷嬷的心思!奴婢罪该万死,求王爷饶命啊!”
楚曦站在一旁,袖袋里的两件东西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一张是染了暗红血渍的纸笺,另一张是春桃方才趁乱弹进来的未知物件 —— 那瞬间的眼神交汇、精准的动作,绝非 “滑倒” 能解释。可春桃此刻的辩解,又像是溺水之人唯一的浮木,脆弱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楚凌峰喉间溢出一声冷哼,那声音里的不信几乎要溢出来。他在朝堂摸爬滚打数十年,什么样的伎俩没见过?可他没有立刻拆穿,反而转头看向楚曦,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曦儿,你来说。太后今日突然驾临,是为了什么?方才屋内,又发生了什么?”
楚曦知道,真正的难关到了。父王不像太后那般喜怒无常,却比太后更善于洞察人心。全是谎言只会引火烧身,唯有半真半假,才能让他信服。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瞬间红了大半,脸上满是未散的惊惧与委屈,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父王…… 太后娘娘她…… 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她听说昨晚宫里有动静,根本不信是野猫闹的…… 她还问高公公为何会来,女儿按之前想好的说辞回了,可她半点都不信,非要查看沉香,还要看打碎的香料…… 女儿拿不出来,她就…… 她就发了火,说要搜查女儿的寝殿……”
她故意略去了染血纸笺的关键,只说太后的刁难与自己的无助 —— 这全是事实,无需编造。说到最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一半是后怕,一半是恰到好处的表演,连鼻尖都泛了红。
楚凌峰听着,眉头拧得更紧,眼底的深邃像化不开的墨。他抬手拍了拍楚曦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安抚的力量:“是为父考虑不周,让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太后…… 她的耳目,确实遍布宫中。”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春桃身上,像带着千斤重量,“那这丫鬟的举动,你怎么看?”
楚曦犹豫了一瞬,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几分不确定:“女儿…… 女儿也说不准。春桃平日还算稳重,许是…… 许是见太后要搜查,心里太害怕,才失了分寸?” 她试着为春桃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既不引人怀疑,也想看看父王的反应 —— 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楚凌峰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春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影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将春桃完全笼罩。“抬起头来。”
春桃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缓缓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泪痕爬满了脸颊,连嘴唇都在不停颤抖。
楚凌峰盯着她的眼睛,那目光像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心底。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冲撞太后身边的嬷嬷,本是死罪。念在你平日伺候郡主还算尽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去刑房领二十杖,然后调去浣衣局。永宁宫,留不得你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春桃猛地睁大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绝望淹没。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丝认命:“…… 奴婢…… 谢王爷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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