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元年的第一次常朝,太和殿内鎏金铜鹤灯的油芯正噼啪作响,灯烟裹着檀香在梁间缭绕,混着朝臣朝服上的熏香,本是新朝初立的肃穆气息,却被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彻底搅乱。传报的禁军校尉跪在丹墀下,玄色皮甲上还沾着边关的黄沙,双手高举的军报用牛皮绳紧紧捆着,羊皮纸边缘被风刮得发毛,纸上暗红的 “急” 字戳印洇着淡淡的墨痕 —— 那是靖安侯亲印,盖印时指腹的血渍还未干透。
“漠北三部异动频繁,停止朝贡事小,昨日竟纵兵洗劫了云朔镇!” 校尉的声音带着长途奔袭的沙哑,每说一句都要喘口气,“镇上粮囤被烧了七座,妇人孩童被掳走三十余口,哨所的十名弟兄…… 尸体被挂在寨门上,双眼黑洞洞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魂魄!”
军报传阅时,朝臣们的窃窃私语声渐起。武将列首的沈逸攥紧了腰间玄铁令牌,指节泛白 —— 他玄甲胸前的云纹还沾着宫变时未擦净的沙尘,此刻甲片因握拳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 “叮” 的轻响。“陛下,漠北三部本是墙头草,今得黑袍祭司相助,竟敢屠我边民、毁我哨所!” 他跨步出列,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臣请命领兵三万,十日之内抵达云朔镇,荡平三部巢穴,将妖人挫骨扬灰!若不能平定,臣愿提头来见!”
文臣队列中,户部尚书拄着镶玉拐杖走出,朝服袖口磨出了浅白的毛边,手里攥着本泛黄的账册,册页边角被反复翻看得起了卷。“陛下,沈将军忠勇可嘉,然老臣需据实禀报 —— 国库现存粮草仅够京畿五营三月用度,若调兵北征,光粮草转运便需征调民夫两万,恐误了江南春耕。” 他颤巍巍翻开账册,指尖点着墨字,“且那黑袍祭司能控狼群、令士兵不死,昨夜钦天监观星,西北方星象紊乱,似有妖异之气,冒然出兵,恐中埋伏啊!”
“户部大人是怕了不成?” 禁军副统领李诚按捺不住,甲胄上的红缨随动作晃动,“边民正在受苦,难道要等三部打到雁门关,才想起派兵?”
“李将军莫要意气用事!” 吏部侍郎急忙劝阻,“新朝刚定,若再起战端,流民恐会增多,届时内忧外患,如何应对?”
双方争论声越来越大,鎏金铜鹤灯的光影在官员们脸上晃动,有人急得面红耳赤,有人皱着眉沉思。楚琰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上的龙纹雕刻,目光扫过殿内 —— 沈逸的玄甲映着灯光,透着决绝;户部尚书的白发在烛火下更显斑白,满是忧虑;而站在勋贵队列前的楚曦,正低头看着地面,鬓边的银钗随着她轻蹙的眉头微微晃动,似在梳理思绪。
退朝后,御书房的鎏金铜炉里添了新的龙涎香,烟气缠绕着梁上 “为政以德” 的匾额,案几上摊开的漠北舆图还沾着墨渍,图上用红笔圈出的云朔镇、雁门关等据点,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 那是楚琰昨夜熬夜批注的边防兵力分布。
“曦儿,朝堂之争你也看到了。” 楚琰坐在紫檀木龙椅上,明黄常服的袖口沾了点墨痕,他拿起案上的青瓷茶杯,抿了口温茶,“主战怕耗国力,主和恐长敌焰,你有何想法?”
楚曦走到案前,指尖轻轻落在舆图上的云朔镇标记 —— 羊皮舆图的质地粗糙,边缘还留着裁剪的毛边,她的指甲划过 “黑袍祭司” 的批注,沉吟道:“皇兄,沈逸哥哥担心边民安危,尚书大人顾虑国库,都没错。但一味打,粮草跟不上;一味和,三部只会觉得新朝好欺负。” 她抬头时,鬓边银钗上的珍珠晃了晃,“不如用‘刚柔并济,虚实结合’之策。”
“哦?细说看看。” 楚琰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
“‘柔’的一面,可派鸿胪寺少卿周衍去漠北 —— 他曾出使三部,懂他们的语言,还救过鲜卑首领的儿子。” 楚曦指着舆图上的鲜卑王庭,“让他带十车丝绸、五车茶叶当厚礼,表面是安抚,实则探听黑袍祭司的底细:他们有多少人?巫术有什么弱点?三部是不是真的一条心。”
她顿了顿,指尖移到雁门关:“‘刚’的一面,让沈逸哥哥从京畿五营挑两千精锐,伪装成边军,配备穿甲箭和火油弹,在云朔镇周边巡逻。遇到小股劫掠的骑兵,直接打退,缴获的牛羊全分给边民 —— 既展军威,又安民心。”
“虚实结合又如何做?” 沈逸忍不住问道,他站在一旁,玄甲的肩甲蹭到了案角,发出轻响。
“‘实’的是城防。” 楚曦拿起案上的朱笔,在雁门关旁画了个圈,“让靖安侯加固城墙,挖三丈深的护城河,再囤积足够半年用的粮草和药材,就算三部来攻,也能守得住。” 她放下笔,眼神亮了亮,“‘虚’的是造势。我让粮铺的伙计在漠北边境散播消息,说朝廷调了五万大军,还请了能破巫术的方士,再伪造些军粮运输的假文书,让探子故意‘泄露’给三部 —— 他们摸不清虚实,自然不敢轻易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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