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风小了些。萧逸带着孩子们去粮仓帮忙盘点。库房里堆着小山似的粮袋,有小米、高粱、还有刚收的土豆,麻袋上都贴着标签:“张家屯,秋粮,一石二斗”“李家坡,土豆,三石”。
“这就是‘藏粮’。”萧逸指着粮堆,“咱们把秋天收的粮食藏在这儿,冬天就饿不着。可要是忘了记谁家交了多少,谁家还欠着,这粮就藏乱了,来年开春,该给谁补,该找谁要,都分不清了。”
他让孩子们搬来小凳子,围着账台坐成一圈,看军需官记账。阿古拉学着用毛笔抄录数字,手腕抖得厉害,写出来的“三”像条小蛇;小石头扒着算盘,跟着军需官的口诀拨珠子,“三下五除二”喊得震天响;蒙克家小子最实在,蹲在粮袋旁,数清一袋就用粉笔画个“正”字,比账上记得还准。
“将军,您看!”小石头忽然喊,“这袋小米,账上写着一石,我称了称,多了半斗!”
军需官赶紧过来,用秤一称,果然多了。“是王大爷家交的,”他挠挠头,“老人家说,今年收成好,多的算捐的,给孩子们熬粥喝。”
萧逸心里一暖,让陈武记上:“王大爷家,捐小米半斗,记在‘义仓’名下。”他转头对孩子们说,“你们看,这也是‘藏’,把好心藏在粮食里,比藏金子还金贵。”
孩子们似懂非懂,却都把“义仓”两个字记在了心里。阿古拉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画了个粮仓,旁边画了个笑眯眯的老爷爷,手里捧着小米。
傍晚收工时,风停了,天边烧起了晚霞,把城墙染成了金红色。孩子们背着书包往家走,嘴里哼着周先生教的《冬藏谣》:“糜子黄,藏进仓,枣子红,藏进缸,字儿认进心里头,开春长出好模样……”
萧逸站在粮仓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阿古拉帮小石头拎着沉重的算盘,蒙克家小子把自己的糖酥饼分了一半给没吃到的孩子,连最调皮的小胖墩,都记得把散落的谷粒捡起来扔进粮袋。
陈武走过来,递给他一块糖酥饼:“凉了,不过还脆。”
萧逸咬了口,沙枣的甜混着芝麻的香,在舌尖漫开。“陈武,”他忽然说,“明年开春,在学堂旁边盖个小作坊吧,让孩子们学做糖酥饼、学鞣皮子、学修弓箭。”
陈武愣了愣,随即笑了:“成啊!我让张嫂子带着妇女们先琢磨着,保证比商队做的还香。”
暮色漫上来,粮仓的灯笼亮了,昏黄的光映着墙上的账本,一行行小字工工整整:“雁门关冬藏,粮九千石,技十三项,童心一片……”萧逸提笔在后面添了句“待春发”,笔尖的墨,好像都带着点甜。
夜里,学堂的灯还亮着。周先生在批改孩子们的描红本,阿古拉的“仓”字写得歪歪扭扭,却把最后一竖拉得老长,像个扎在土里的粮囤;小石头的算术本上,除了数字,还画满了算珠,每个珠子都点了黑点;蒙克家小子最绝,在作业本背面画了张弓箭,箭靶上写着“关”字。
窗外,寒星点点,风又起了,却好像没那么冷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有那么多暖炉在燃烧,那么多粮食在沉睡,那么多小手在握着笔,把日子一笔一划,藏进了心里最安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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