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看着吴师傅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怕了。王虎在这一片盘踞多年，肯定用类似的手段威胁过不少人，吴师傅只是个普通农民工，没见过什么世面，面对这样的威胁，退缩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没有吴师傅的证言，王海的案子就少了最关键的一环，之前找到的监控和伤情鉴定，虽然能证明部分事实，但没有目击者的直接陈述，检察院很难完全采信“正当防卫”的说法。
“吴师傅，我理解您的顾虑。”陈砚放缓了语速，“您不用出庭，我们可以申请远程视频作证，或者提交书面证言，这样您不用直接面对王虎的人。而且我已经联系了派出所，他们会派民警在您住处附近巡逻，保证您和家人的安全。”他掏出手机，调出和李警官的聊天记录，“您看，李警官已经答应了，只要您愿意作证，他们会提供必要的保护。”
吴师傅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他走到12号门口，推开虚掩的门，指了指屋里的木板床：“我昨天刚从老乡那里借了点钱，想今天就回老家躲躲。王虎的人太狠了，他们昨天来的时候，把我屋里的东西都翻遍了，还说要是我敢跟你们联系，就把我的腿打断。”
陈砚跟着走进屋，看到墙角的衣柜门被拆了下来，地上的啤酒瓶碎了好几个，玻璃渣子散得到处都是。他心里一阵发酸，转头看向吴师傅：“吴师傅，您要是现在走了，王虎只会更嚣张。您想想，要是以后还有农民工被他欺负，谁还敢站出来说话？这次您帮了王海，也是在帮您自己，帮所有像您一样在城里打工的人。”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吴师傅：“这是我的电话，24小时开机。您要是想清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您，但我希望您能再想想——王海还在看守所里等着，他的家人还在盼着他回家。”
吴师傅接过名片，手指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名字，半天没说话。阳光从窗户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里面的灰尘在不停飞舞。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眼神里的恐惧少了些，多了点犹豫：“我……我再想想。我今晚给你答复，行吗？”
“好！”陈砚赶紧点头，“您不用急，慢慢想。如果这期间王虎的人再来找您，您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报警，千万别跟他们硬拼。”
他又叮嘱了吴师傅几句，才转身离开。走到巷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吴师傅还站在12号门口，手里攥着那张名片，像攥着什么烫手的东西。陈砚心里没底——吴师傅会答应作证吗？如果他最终还是选择退缩，自己该去哪里找新的证据？
刚走出村口，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陈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陈律师，你小心点，王虎的人在跟着你，他们刚才在村口的小卖部打听你的去向。”
陈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村口的小卖部里站着两个穿黑色工装的男人，正是昨晚堵他的寸头和矮胖男人！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难道自己从出门开始就被跟踪了？
“你是谁？”陈砚急忙追问，但电话那头已经挂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他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得飞快——这个打电话的人，和昨晚发短信的是同一个人吗？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是出于好意，还是另有所图？
小卖部里的寸头似乎察觉到了陈砚的目光，抬头朝他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股狠劲。陈砚不敢再停留，赶紧转身往公交站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不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那两个人已经跟上来了。
阳光虽然明亮，但陈砚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攥紧了口袋里的防狼警报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公交站还有五百米，前面有个派出所的执勤点，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自己该往哪里跑？这场为王海洗冤的仗，不仅要跟王虎斗，还要跟这些暗处的眼睛斗，他能撑到最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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