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透过出租屋布满灰尘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惨淡的光斑。陆昭衍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粗重地喘息着。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被灰衣人爪风撕裂的肌肉。体内阴元近乎枯竭,带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虚脱与寒冷。
然而,肉体的痛苦远不及内心的震荡。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摊开在膝上的那卷《山鬼嫁仪》。人皮卷轴触感滑腻冰凉,上面暗红色的字迹在月光下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怨毒气息。那些记载着如何挑选“生辰极阴”的活人祭品、如何布置“锁魂桩”、如何以特定手法剖取心尖热血完成“阴契”、最终将祭品与特定目标(如山鬼、河伯、或某种强大怨灵)强行捆绑的邪恶步骤,字字句句都如同淬毒的冰锥,刺入他的脑海。
更让他遍体生寒的是卷轴末尾的一段批注,以更加古老的文字书写,显然是后来添加上去的:
“……然活祭有伤天和,易遭反噬,且灵性不足,难契‘真主’……吾偶得异想,若以‘皇殒之念’为引,辅以‘半阴之体’为桥,或可窃天地之权,逆阴阳之序,直指‘魙’道本源……惜乎‘念’不可强求,‘体’万中无一,终为虚妄……”
“皇殒之念”!“半阴之体”!
这说的,不正是秦绛和自己吗?!
这邪术的最终目标,竟然与灰衫老者、盲叟所言隐隐吻合!这绝非巧合!“王记”追寻这卷轴,其终极目的,恐怕就是想效法这“异想”,利用秦绛和他的特殊体质,完成某种超越“山鬼嫁仪”的、更加恐怖的终极仪式!
而自己与秦绛缔结的这份阴婚契约……其本质,是否就是这“异想”的一种……雏形?或者说是被巧妙伪装、各取所需的“温和”版本?
父亲当年得到这卷轴和青铜傩面戈,是否也因此窥见了这可怕的秘密,才招致杀身之祸?
一个个问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与寒冷。爷爷虽亲,却难以完全理解他如今的处境与恐惧。而唯一与他命运紧密相连、可能知晓全部真相的秦绛,却始终沉默如冰,偶尔苏醒,也只是传递只言片语的警告或法门。
他需要答案!必须弄清楚这份契约的真相!
强压下身体的剧痛与疲惫,陆昭衍挣扎着坐直身体。他不能等到伤势痊愈,王师傅的追击随时可能再来。他必须尽快从这卷邪书中,找到关于自身契约的线索。
他再次仔细研读卷轴,尤其是关于“契成”之后如何“养契”、“控契”以及“鉴契”的章节。这些内容同样邪恶,充斥着血祭与折磨,但其中一段关于“以骨为媒,窥探阴契根源”的记载,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种名为“骨卜”的邪异术法,需以契约双方关联极深的骨器为媒介,辅以特殊手法和精血催动,可短暂窥见契约缔结时的部分真相或深层联系。施术者需承受巨大的反噬风险,心神极易被契约中蕴含的庞大怨念或力量冲垮。
关联极深的骨器……
陆昭衍猛地想起一件事!父亲去世后,爷爷整理遗物时,曾将父亲平日最珍爱的一支白骨簪交给他留作念想。那簪子材质奇特,温润如玉,却沉重冰冷,据说是父亲早年从某处古墓所得,他时常用于绾发。父亲死后,陆昭衍便将其小心收在行李中,带来省城。
父亲与这邪术调查关联极深,他的贴身骨器,或许能成为媒介!
他立刻翻找行李,在一个内袋中找到了那支用软布包裹的白骨簪。簪子长约二十,通体乳白,触手冰凉,簪头雕刻着简单的云纹。
就是它了!
陆昭衍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他知道此举冒险,但已别无他法。他按照卷轴记载,以匕首划破指尖,挤出几滴滚烫的鲜血,滴落在白骨簪之上。
鲜血触及簪身,并未滑落,反而如同被海绵吸收般,迅速渗透进去,簪子表面浮现出丝丝缕缕的血色纹路。
他双手握住簪子,将其平举于胸前,闭上眼睛,全力运转体内仅存的一丝阴元,依照那邪异法门,将心神沉入其中,口中默念父亲的名讳与自己的生辰,意念全力集中于“阴婚契约”之上!
嗡——!
白骨簪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的血色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妖异的红光!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夹杂着一丝熟悉气息的庞大吸力从簪中传来,疯狂地抽取着他的精血与魂念!
陆昭衍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但他咬牙死死坚持住!
眼前的黑暗开始扭曲、旋转,无数纷乱的光影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般闪过!父亲伏案疾书的背影、青铜傩面戈上的纹路、下涧村冥婚的惨状、秦绛那双冰冷的幽瞳……各种画面支离破碎,混乱不堪!
反噬开始了!他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即将被撕碎!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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