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指尖的弯月印记,再次传来了那微弱却及时的悸动!秦绛的力量似乎被这针对“契约”本源的窥探所惊动!
这一次,她没有传递法门,也没有发出警告,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一丝愠怒、一丝无奈、却又一丝……放任的意念?
仿佛在说:“你要看?便让你看……一眼!”
一股精纯却冰冷的魂力顺着契约通道涌来,并非攻击,而是强行稳住了他即将溃散的意识,并如同一枚精准的楔子,猛地钉入了那纷乱的幻象洪流之中!
轰!
陆昭衍的脑海如同炸开一般!所有的混乱瞬间被强行肃清!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得清晰——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翻滚涌动的黑暗虚空之中。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两道巨大的、由无数扭曲符文和锁链构成的“契约”!
其中一道,猩红如血,充满了暴虐、痛苦、强迫与绝望的气息!正是《山鬼嫁仪》中记载的那种活祭邪契!它如同一条贪婪的毒蛇,死死缠绕着一个模糊的、哭泣的少女虚影和一个挣扎的男子魂魄,疯狂榨取着他们的所有!
而另一道,则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幽蓝色!它同样由无数冰冷复杂的符文构成,散发着浩瀚、古老、威严却又死寂的气息!它并非缠绕,而是更像一种……对等的联结?虽然冰冷,却并无那种单方面的掠夺与痛苦感。在这幽蓝契约的核心,他隐约看到两个模糊的轮廓:一个身着玄底赤纹深衣的尊贵身影(秦绛),另一个……竟是他自己(陆昭衍)的虚影!
但这幽蓝契约之上,却沾染着几缕极其不协调的、如同污渍般的暗红色能量!这些暗红能量正试图扭曲、污染那幽蓝的符文,试图将其向那道猩红的邪契转化!
景象一闪而逝,短暂得如同幻觉!
“噗——!”
陆昭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彻底脱力,向后倒去,手中的白骨簪当啷落地,表面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黯淡无光。
他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但心中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到了!虽然只有一瞬,但他明白了!
他与秦绛的契约,其本质并非《山鬼嫁仪》那种邪恶的活祭契约!它更像一种古老、对等(至少相对对等)、但冰冷无情的联结。秦绛并未像邪术那样单方面榨取他,他们更像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共生体?
但是!有外力(那几缕暗红色的污秽能量)正在试图污染和扭曲这份契约!试图将它变成那种邪恶的掠夺契约!
这外力是什么?是谁布下的?是“王记”背后的势力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父亲知道这件事吗?他调查的是这个?
无数新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巨大的虚弱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听到心底传来一声极轻极淡、似乎也带着一丝疲惫的叹息。
是秦绛。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叹息中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并非全然的冰冷,似乎夹杂着一丝……被窥见秘密的愠怒?一丝计划被打乱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对于他这份不惜反噬也要探寻真相的执拗的……认可?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
月光下,他脸色苍白地昏倒在地,身旁是那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人皮卷轴,和那支失去了光泽的白骨簪。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仿佛无数窥探的眼睛。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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