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真听完,久久不语,苍老的脸上满是震惊与后怕。
“《山鬼嫁仪》……活祭冥婚……竟真存在这等伤天害理的邪术!”老人捶打着膝盖,痛心疾首,“你父亲……你父亲当年定是查到了这东西,才招致杀身之祸!那青铜戈,恐怕就是开启某个关键之处的钥匙!”
“还有那骨卜所见……”老人神色无比凝重,“两道契约……一邪一正……却有污秽侵染……昭衍,此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牵扯的因果太大了!”
沉吟片刻,陆怀真仿佛下定了决心:“你的伤势,寻常药石已难根治,尤其是魂灵之伤与本源之亏。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地方或许能帮你尽快恢复,并……彻底弄清那契约污染的根源。”
“什么地方?”陆昭衍问。
“城隍庙街。”陆怀真沉声道,“不是之前我们去过的那条假街,而是真正的、早已被封存的‘旧城隍庙’遗址。那里是本地阴阳交汇的节点,地下有一口‘涤魂泉’,据说能洗练魂灵,稳固本源。更重要的是,旧庙曾有一位‘摸骨判官’,虽早已作古,但其残留的‘法意’或许能为你‘摸骨问伤’,探明那纠缠你的契约污秽究竟是何物。”
“但那里极其危险,”老人语气沉重,“封存多年,不知滋生了多少邪祟,更是阴阳秩序混乱之地。以你现在的状态前去,无异于火中取栗。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王记’不会等你康复。”
陆昭衍默默点头。他深知其中风险,但也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捷径。
休养了一日,勉强能下地行走后,陆怀真便开始为这次冒险做准备。他取出了珍藏的几样法器:一串用百年桃木芯磨制的念珠,一枚雕刻着狴犴图案的青铜令牌,以及一小瓶用公鸡冠血和朝阳露水调配的“辟邪真水”。
夜幕降临,爷孙俩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老宅,朝着城市另一端那早已被遗忘的角落行去。
真正的旧城隍庙遗址,隐藏在一片待拆迁的破败老城区深处,四周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陈腐与萧条的气息。一座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封锁了入口,门上贴满了早已褪色的封条。
陆怀真以狴犴令牌虚划几下,口中念咒,那铁门上的锁竟无声无息地脱落。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香火余烬、陈旧木头和某种莫名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
庙宇早已坍塌大半,唯有主殿的框架依稀可见,神像歪斜,蛛网密布。院中有一口被石板半掩的古井,井口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白雾,那便是“涤魂泉”。
按照爷爷的指示,陆昭衍盘膝坐于井边,吸收那白雾中的纯净阴气,洗涤魂灵,稳固本源。过程痛苦而缓慢,如同用冰冷的锉刀打磨魂魄,但效果显着,他感觉魂灵中的隐痛与涣散感正在逐渐消退。
就在他全力疗伤之际,爷爷陆怀真则走到那尊破损的判官神像前,恭敬地上香,然后取出那串桃木念珠,双手合十,闭目凝神,以其微薄的法力,尝试沟通此地残留的、那一丝属于“摸骨判官”的古老法意。
许久,那尊判官泥塑空洞的眼窝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陆怀真猛地睁开眼,快步走到陆昭衍身边,沉声道:“凝神静气!放松身心!能否成功,在此一举!”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串桃木念珠按在了陆昭衍的头顶百会穴之上!同时将自身最后一丝法力灌注其中!
嗡!
念珠微微发热,一股古老、威严、却又带着一丝悲悯的意念,如同沉睡了百年的猛兽,缓缓苏醒,顺着念珠,流入了陆昭衍的体内!
陆昭衍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冰冷而精准的力量流遍全身,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细细地触摸、探查他的每一根骨骼、每一条经脉、乃至灵魂最深处的印记!
这便是“摸骨问伤”!
那力量最终汇聚于他左手的弯月印记之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仔细分辨那幽蓝契约与那几缕暗红污秽的区别。
突然,那股探查的力量猛地一颤,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或禁忌的东西,迅速如潮水般退去!
噗!
陆怀真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手中的桃木念珠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几道裂痕!
而那判官泥塑,也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眉心处裂开了一道缝隙。
“爷爷!”陆昭衍急忙起身扶住老人。
陆怀真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他死死抓住孙子的手,声音颤抖:
“那……那污秽……不是‘王记’的手段……是……是更古老的……‘血诅’……源自……源自殿下她……自身的……怨念核心?!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中了陆昭衍!
污染契约的邪恶力量,竟然源自秦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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