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绛?!
陆昭衍心中一震。自龙虎山封印后,她的意识一直沉寂如冰。此刻这丝微弱的波动,是因为自己濒临极限的痛苦刺激了她,还是……别的?
他忽然想起栖魂谷中,最后时刻那回流的一丝兵煞之力,以及印记深处那不同寻常的涟漪。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强忍剧痛,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魂念,尝试着触碰那枚印记,并非沟通,而是传递去一个带着些许无奈和……调侃的意念:
“殿下……您再不出手……您这未来的‘聻海舟楫’……可就要被龙虎山炼成一炉人丹了……到时候……谁替您去寻那‘聻核’的麻烦?”
意念传递过去,如同石沉大海。那丝冰凉依旧微弱,毫无反应。
就在陆昭衍自嘲地想收回意念时——
嗡!
那印记猛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冰冷、疲惫、却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没好气的意念碎片,断断续续地砸回他的脑海:
“……聒噪……炼化了……干净……”
这反应……竟像是……恼羞成怒?
陆昭衍愣住了,随即差点在极致的痛苦中笑出声来。他没想到,这位千年帝女怨灵,竟还有这样……近乎“人性化”的一面?是因为多次共同应对危机,还是那兵煞之力或龙虎山道法的影响,让她那被怨毒覆盖的本心,偶尔能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别的情绪?
他忍着痛,再次尝试传递意念,这次带上了更多试探:“殿下说的是……若我炼化了,谁替您承受那‘血诅’反噬之苦?谁又……偶尔能给您解解闷?”
印记再次沉默。良久,那丝冰凉的触感再次出现,这次却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扫过他几处关键穴位,力度稍稍加重,仿佛在说:“再废话,便让你多痛几分。”
但这举动,反而坐实了陆昭衍的猜测。她并非全然沉睡,而是在密切关注着他的状态,甚至……在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帮他分担一部分压力?
这发现让陆昭衍心中莫名一松,那无边的痛苦仿佛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他不再多言,集中全部精神,引导血髓与灵焰之力,全力淬炼自身。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清微长老的声音,提示时辰已到。
陆昭衍挣扎着爬出血髓泉,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皮肤下的青黑煞气淡去了许多,肌肉筋骨却更显凝练,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伤势尽复,修为甚至因祸得福,更进一层!虽然封印依旧脆弱,但根基已被重新夯实,兵煞之力被初步炼化,不再如以往那般躁动难控。
他换好衣物,走出洞窟。阳光洒下,竟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清微长老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能提前出关?好!好!天师已在殿中等候。”
回到镇魔殿,天师见到陆昭衍的状态,亦是微微颔首:“善。根基已固,煞气初融。然此非长久之计。栖魂谷虽暂平,然无面翁败走,绝不会善罢甘休。其炼制‘聻魔将’失败,必会另寻他法。我等需主动出击。”
天师拂尘一摆,神色肃穆:“据古籍记载及我等推算,那‘聻寂之核’散逸形成的‘锚点’,除镜湖、下涧村、将军墓、栖魂谷外,应还有最后一处,亦是关键所在。其位置飘忽,需以特殊法门定位。”
他看向陆昭衍:“昭衍小友,你体内‘厉核’与‘聻核’同源,感应最为敏锐。需借你之力,以‘摸骨寻踪’之术,结合龙虎山‘周天星盘’,定位那最后锚点所在!”
“摸骨寻踪?”陆昭衍一怔。
“非寻常摸骨。”天师取出一块古朴的龟甲星盘,“需以你精血为引,以你体内双核之力为凭,感应天地间那丝同源寂灭之气。然此法极耗魂力,亦有惊动那‘锚点’本身或其守护邪物的风险。你……可愿一试?”
陆昭衍毫不犹豫:“晚辈义不容辞!”
是夜,星斗漫天。镇魔殿顶,法坛高筑。陆昭衍盘坐中央,天师与诸位长老环绕护法。那龟甲星盘悬浮于前。
陆昭衍咬破指尖,将精血滴落星盘,随即闭目凝神,将全部魂念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被封印的“厉核”与已初步炼化的兵煞之力,以其为媒介,去感知那虚无缥缈的“同源寂灭”。
过程凶险异常,他的魂念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摸索,稍有不慎便可能迷失。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
就在他魂力即将耗尽之际——
左手指尖的漆黑印记,再次传来那丝熟悉的冰凉。这一次,它没有带来舒缓,而是化作一道极其细微却精准的指引,牵引着他的魂念,穿透重重迷雾,猛地投向某个遥远的、充满死寂与水汽的方向!
同时,那龟甲星盘骤然亮起,星光汇聚,指向了东南方位!
“找到了!”清微长老惊呼,“其象属阴,临水靠山……是……江州一带!”
天师目光一凝:“江州?传闻中的‘落魂滩’?是了……那里自古便是沉船频发、阴气汇聚之地,更兼有……一段关于前朝末代水师都督的诡异传说!莫非……”
线索,终于指向了最终的战场!
法事结束,陆昭衍几乎虚脱。他回到厢房调息,看着指尖的印记,忍不住再次传递去一个意念:“多谢殿下……指路之恩。看来,您也不愿见到那‘聻海’降临?”
这一次,印记沉默了很久。
久到陆昭衍以为她不会再回应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复杂情绪的意念,轻轻回荡在他脑海:
“……吾之耻辱……岂容……他人……染指……”
话音未落,那丝联系便再次断绝,恢复了彻底的沉寂。
陆昭衍怔在原地,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她不允许别人染指她的“耻辱”?这是指那“聻核”源于她的另一半?还是指整个“皇殒”事件本身?亦或是……不允许无面翁之流,利用她的力量?
这看似冰冷的话语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执念与……一种极其复杂的占有欲?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压下。无论缘由如何,他们的目标再次达成了一致。
江州落魂滩……那里,或许就是一切恩怨的终局所在。
他握紧了拳,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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