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卯时初刻。
京城北门,霜寒露重。
天色将明未明,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楼。
凛冽的寒风卷着未化的残雪,刮在脸上如同小刀子。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铁甲碰撞的铿锵声、战马不安的响鼻声以及军士低沉的口令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支北征的序曲。
五千轻骑已整装待发,玄甲映着熹微的晨光,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士兵们面容肃穆,眼神坚毅,呼出的白气瞬间在寒风中消散。
一面绣着“祁”字的玄色大纛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墨焰。
祁玄戈身披玄铁重甲,外罩墨色大氅,端坐于一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踏雪乌骓之上。
他面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腰背挺直如松,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麾下将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
背后的伤口在盔甲的压迫下隐隐作痛,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生生压下,不露半分异样。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秦武策马过来,低声禀报,眼神担忧地掠过祁玄戈略显苍白的脸。
祁玄戈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城门方向。
那个说“卯时出发,迟到了自己走路去”的人,此刻还未见踪影。
就在他眉头微蹙,即将下令出发之时,一阵急促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破了清晨的寂静。
一匹通体雪白、四蹄如墨的骏马(踏雪)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裹着一件厚厚的银狐裘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颌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吁——!”来人勒住缰绳,白马在祁玄戈马前几步稳稳停住,扬起一片雪尘。
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脸,正是林逐欢。
他脸上带着惯有的、仿佛能驱散严寒的笑意,桃花眼弯弯,看向马上的将军:“祁将军,早啊!我没迟到吧?”
祁玄戈看着他被寒风吹得微红的脸颊和鼻尖,以及那身虽然华贵但显然不足以抵挡北境酷寒的银狐裘,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别开视线:“哼,踩点而已。再晚半刻,你就真得自己走了。”
“哪能呢。将军是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林逐欢笑嘻嘻地,丝毫不以为意。
他策马靠近祁玄戈,与他并肩而行。目光扫过他盔甲下略显僵硬的肩背线条,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压低声音:“伤……还疼得厉害吗?路上颠簸,可要当心些。”
那关切的声音带着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祁玄戈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烫。
他目视前方,语气硬邦邦地:“死不了。管好你自己就行。北境的风,可不是京城这点小打小闹。”
“知道知道,”林逐欢拖长了调子,裹紧了斗篷,故意缩了缩脖子,“冻掉脸皮的寒风,没膝深的大雪嘛。将军放心,我这人最是识时务,冷了就抱紧暖炉,饿了就啃硬饼子,绝不给你添麻烦。”
他说着,还真的从宽大的袖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鎏金暖手炉,捧在手里,一副准备周全的模样。
祁玄戈被他这副惫懒又准备充分的样子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抿紧唇,不再看他,沉声下令:“出发!”
号角长鸣,低沉雄浑的声音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玄色的大纛向前一指,五千轻骑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缓缓启动,踏上了通往北境雁门关的漫长征程。
沉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将京城的繁华与暗流暂时隔绝。
车轮滚滚,马蹄踏碎冰霜。
越往北行,景象愈发荒凉萧瑟。官道两旁,繁华的城镇逐渐被稀疏的村落取代,青翠的山峦变成了裸露着褐色岩石和枯黄草根的荒原。
寒风越发凛冽,卷着沙砾和雪沫,无孔不入地往人衣领里钻。
祁玄戈和林逐欢并辔而行,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
祁玄戈需要集中精神保持状态,也习惯了行军时的肃穆。
林逐欢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沿途的风物人情,偶尔问秦武一些边关的趣闻。
只是他那身银狐裘在这样酷寒的北风里,终究显得有些单薄了。
午间歇马打尖时,士兵们啃着干硬的馕饼就着冷水。
祁玄戈也下了马,走到避风的土坡后,拿出自己那份干粮。
刚咬了一口,就见林逐欢捧着个油纸包凑了过来,鼻尖冻得通红,桃花眼却亮晶晶的。
“将军,尝尝这个?”他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切成小块、码得整整齐齐的桂花糕,还冒着丝丝热气,显然是出发前特意热过,藏在怀里保温的。
清甜的桂花香气在冷冽的空气中格外诱人。“侯府小厨房刚做的,比上次的还软些。”
祁玄戈看着那软糯的点心,又看看林逐欢冻得发红的手,眉头皱得更紧。
他硬邦邦地拒绝:“行军途中,吃这个像什么样子!你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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