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懒洋洋地泼洒进窗户,将教室里的灰尘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旧木桌和汗水混合的奇特气味,窗外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催人欲睡。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老师吴建国的课。
吴老师个子不高,头顶已经呈现出清晰的地中海轮廓,他穿着一件老旧的灰色中山装,袖口磨损得起了毛边。他是个极其认真负责的老师,唯一的缺点就是刻板。
他夹着课本和教案走进教室,看到第一排端坐的沈凌峰,原本严肃的脸上也勾起了一丝笑容。
关于这个“小天才”的事,这两天,在教师办公室已经经传开了。
“上课!”
“老师好!”
一套流程走完,吴建国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鸡兔同笼。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个新的知识点。”他用一如既往地用带着些许激情的语调开始讲课,“这是一个非常经典的题目,能够锻炼我们的逻辑思维能力。大家看题……”
黑板上出现了一道例题:笼子里有若干只鸡和兔,从上面数,有35个头;从下面数,有94只脚。问笼中各有几只鸡和兔?
学生们的表情瞬间变得迷茫,窃窃私语声如蚊蚋般响起。
“安静!”吴建国用教鞭敲了敲讲台,“这个问题,我们要用‘假设法’来解决。”
他讲得非常投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教学节奏里。
“我们可以先假设,这35只全部都是鸡……”他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下演算过程,“那么就应该有35乘以2,等于70只脚。但是,题目告诉我们有94只脚,这多出来的94减70,等于24只脚,是哪里来的呢?哦,就是因为我们把兔子,也当成了鸡……”
他的讲解一丝不苟,严格遵循着课本上的每一个步骤。
下面的学生们,有的奋笔疾书地抄着笔记,虽然根本没听懂;有的则眼神涣散,思绪早就飞到了窗外的操场上。
赵小天听得最认真,眉头紧锁,死死跟随着老师的思路,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
沈凌峰坐在第一排,平静地看着吴建国在黑板上涂涂画画。
而吴老师的“假设法”,对于班上其他的学生来说或许是天书,但在沈凌峰看来,却繁琐得有些可笑。
时机,差不多了。
就在吴建国讲到最关键的一步,脸上洋溢着引导学生“恍然大悟”的得意笑容时,一个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像一根针扎破了午后沉闷气球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老师,你这个方法太笨了。”
嗡——!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蝉鸣似乎都停了。
所有昏昏欲睡、走神发呆、埋头苦思的学生,在这一瞬间,齐刷刷地抬起头。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聚焦在了教室的第一排,那个身形瘦小、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沈凌峰身上。
赵小天猛地扭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凌峰……他刚才说了什么?
吴建国的笑容,就那么僵硬地凝固在了脸上。他拿着粉笔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看着沈凌峰,看着这个连校长都称赞的“小天才”。
沈凌峰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半分孩童恶作剧后的心虚,也没有挑战权威的亢奋,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淡然。
这种淡然,比任何嚣张的表情都更具杀伤力。
空气凝滞了足足三秒。
“沈凌峰同学,你……”吴建国试图维持住老师的尊严,他想开口训斥,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疑问。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然而,沈凌峰并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在全班同学惊愕的注视下,他站起身,径直从座位上走了出来,一步步踏上那仅有两级台阶的讲台。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不像一个八岁的小学生,倒像一个即将发表演说的学者。
吴建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竟被一个孩子的气势逼退。
沈凌峰没有看他,而是从粉笔槽里捏起一根崭新的白粉笔,转身面向黑板的另一侧空处。
那半边黑板,是属于老师的权威领域,此刻却被一个学生轻易占据。
“假设鸡有x只,兔有y只。”
清脆的童音,伴随着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在死寂的教室里回响。
x?y?
这是什么鬼东西?
所有学生都看懵了。那两个弯弯曲曲的符号,如同天书,他们从未见过。
“根据题意,头一共有35个,所以,x+y=35。”
沈凌峰在黑板上写下第一个式子。
“鸡有两只脚,兔有四只脚,脚一共有94只。所以,2x+4y=94。”
第二个式子,工整地排列在第一个式子下方。
他用一个大括号将两个等式括起来,形成一个标准的二元一次方程组。这东西,要到初中才会正式接触,而他此刻写出来,对于这群小学生而言,不亚于凭空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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