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所”的发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表面的温情与宁静被瞬间撕裂,潜藏在下的暗流汹涌而起。目标已然明确,那远在海外、戒备森严的私人医学实验室,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等待着他们前去挑战。然而,这绝非一次简单的突袭,它需要周密的计划、庞大的资源调动,以及一个稳固的、不受干扰的后方。
顾延州的身体虽然在稳步恢复,但距离能够亲自指挥这样一场跨越国界、涉及多方势力的复杂行动,还为时过早。剧烈的活动、长途飞行、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都可能让他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崩裂,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
这一点,顾延州自己清楚,沈清澜更清楚。
在确定“圣所”坐标的第二天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晨雾,顾延州便将周铭召到了公寓书房。沈清澜也在场,她刚刚结束与几个海外信息渠道的通话,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先生。”周铭躬身,目光快速扫过书房内弥漫的凝重气氛。
顾延州没有坐在书桌后,而是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渐渐苏醒的城市。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家居服,背影挺拔,却依旧能看出一丝伤后初愈的清瘦。
“通知董事会所有成员,一小时后,召开紧急视频会议。”顾延州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周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问,立刻应道:“是。”
沈清澜也有些意外地看向顾延州。在这个节骨眼上召开董事会?
顾延州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清澜身上,那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她看懂了,却又觉得无比沉重的决断。
“清澜,”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封面印有顾氏集团烫金徽章的文件,“在我完全康复,能够重新执掌集团具体事务之前,需要有人,替我坐镇中枢,稳定局面,并调动一切所需资源。”
他将那份文件推到沈清澜面前。
文件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关于授权沈清澜女士代行集团总裁职权的决定》。
沈清澜的呼吸骤然一滞,瞳孔微微收缩。代行总裁职权?!这……这几乎是将整个顾氏帝国的权柄,在法理上,暂时移交到了她的手中!
“延州,这……”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担子太重了!顾氏内部盘根错节,元老、股东、各派系势力林立,之前有他铁腕镇压,尚能维持表面平衡。他重伤期间,她以“特别助理”身份协调“涅盘”计划,已是凭借他事先铺好的路和自己的能力的极限。如今要她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代理总裁的位置,将要面对的压力和风暴,可想而知!
“你怕了?”顾延州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带着激将的意味。
“我不是怕!”沈清澜立刻反驳,眉头蹙起,“我只是觉得……这太突然了,董事会那边……”
“董事会那边,我来处理。”顾延州打断她,目光坚定,“清澜,你不是没有能力。‘涅盘’计划的平稳推进,已经证明了你的手腕。更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需要顾氏这台庞大的机器高效运转,提供一切支持。只有你在这个位置上,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解决‘圣所’的问题。”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沉重:“而且,这不是请求,是必要。我需要你站在前面,替我挡住所有明枪暗箭,让我能专心对付藏在最深处的敌人。我们,分工合作。”
他的话语,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这不是情感上的依赖,而是战略上的必需。他们是一个同盟,一个团队,各自需要站在最合适的位置上。
沈清澜看着他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眸,又低头看了看桌上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她明白,这不是儿戏,一旦接下,她将正式被推至顾氏权力斗争的风口浪尖,再无退路。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姐姐的身影,闪过陆知遥生死未卜的担忧,闪过与顾延州共同立下的誓言。是的,她没有退路,也不能退缩。
“好。”她伸出手,拿起那份文件,指尖感受到纸张的微凉,也感受到了其代表的千钧重担,“我接。”
一小时后,顾氏集团顶层的虚拟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割出数十个小窗口,每一个窗口后,都是顾氏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头发花白、神色各异的元老,精明干练、目光锐利的实权派高管,以及几位代表着不同利益的股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屏幕上那个虽然略显苍白,但气势不减的顾延州,以及……他身边那个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装,神情冷静的沈清澜。
会议由周铭主持,流程简洁。在例行通报了顾延州的康复情况(有所保留)和集团近期运营状况后,顾延州直接切入主题。
“……基于我的身体状况及集团长远稳定考虑,在我完全康复前,特授权沈清澜女士,代行集团总裁一切职权。”他的声音通过高质量的音频设备传遍每个角落,清晰,冷静,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相关授权文件,已由法务部核准,即刻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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