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那匿名纸条粗糙的触感,像一块冰冷的烙铁,灼烧着林枫的神经。
“名单已定,林建国第一个。认命吧,闹也没用。”
短短十几个字,却透着一股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和笃定。赵建国甚至懒得完全隐藏自己,这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意在彻底摧垮父亲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绝不能让他得逞!
林枫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他没有惊动隔壁房间可能彻夜未眠的父母,而是轻轻走回床边,将那张纸条仔细展平,夹进了一本厚重的旧词典里。
这不是屈服,而是存档。每一笔账,他都会牢牢记住。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如同林家此刻的氛围。
饭桌上安静得可怕。母亲周芳眼圈红肿,显然一夜没睡好,默默地将稀饭和咸菜端上桌。父亲林建国低着头,一言不发,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粥,那份被迫写就的检查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而即将到来的公示,更是悬在头顶的铡刀。
妹妹林薇也 sensing 到家里的低气压,小口吃着饭,不敢出声。
“爸,妈,”林枫放下碗筷,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今天厂里贴公示,我陪爸一起去看看吧。”
林建国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带着愕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你去干什么?厂里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的。”
他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最狼狈、最屈辱的时刻。
“爸,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林枫目光平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去,不是去认命,是去了解情况。知己知彼,才能想办法。”
“想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林建国苦笑,声音沙哑,“名单肯定早就内定了……”
“内定了,也能让它不合理。”林枫打断父亲的话,眼神锐利起来,“国企下岗有政策,有流程,不是他赵建国一个人就能完全只手遮天的。只要我们找到政策的不合理处,或者名单本身的问题,就有理由向上反映!”
这是他昨晚思考半宿得出的策略。硬抗肯定不行,必须利用规则,在规则范围内寻找反击的缝隙。国企改革初期,各种政策细则繁多,执行过程中难免有模糊和可操作的空间。
周芳听着儿子的话,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小枫……你说的是真的?还有办法?”
“妈,事在人为。”林枫看向母亲,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们总得试试,不能任人宰割。”
林建国看着儿子沉稳坚定的脸庞,那颗被绝望冰冻的心,似乎也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流。他沉默了片刻,最终重重地点了下头:“好!吃完早饭,一起去!”
上午八点,农机厂办公楼的公告栏前,已经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
空气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工人们有的面色惨白,眼神惶恐;有的愤愤不平,低声咒骂;有的则伸长脖子,焦急地在刚刚贴出来的几张大白纸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林建国带着林枫挤进人群,他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起来,目光死死地投向那决定命运的榜单。
根本无需费力寻找。
在“装配车间拟优化人员名单”那一栏,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林建国”!
三个黑色宋体大字,像三根冰冷的棺材钉,刺目惊心!
林建国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尽管早有预料,但当事实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那种冲击力依旧几乎将他击垮。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水泥柱,才勉强站稳。
周围投来各种目光,有同情,有惋惜,也有少数来自刘福军狗腿子的幸灾乐祸。
“建国……怎么……怎么第一个就是你啊!”旁边一个相熟的老工友痛心道。
“为什么?就因为他林建国不识抬举!得罪了领导!”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车间副主任,刘福军的跟班,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笑。
林枫一把扶住父亲发抖的胳膊,目光却冰冷地射向那个副主任:“李副主任,说话要负责任!国企优化下岗,讲的是政策、是标准!什么时候变成按得罪不得罪领导来排顺序了?请问,厂里公布的优化标准是什么?我爸林建国,四级钳工,厂里连续五年的先进生产者,技术过硬,从不迟到早退,他的工龄、技术等级、历年贡献评分,哪一项符合‘优化’标准?请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他的声音清朗,掷地有声,一下子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这个突然发难、看起来还带着学生气的少年。
那个李副主任也被问懵了,张着嘴,一时语塞。他们内部操作的名单,哪里经得起公开拿政策条文来核对?
“你……你一个小孩懂什么!这是厂领导集体的决定!自然有领导的考量!”李副主任强自镇定,蛮横地挥挥手。
“集体的决定?考量?”林枫毫不退让,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周围越来越多的工人,“各位叔叔伯伯,国企改革是国家大事,我们工人支持。但支持的是按政策公平公正地改革,不是支持某些人借机打击报复,排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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