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固执地嘶鸣着,一声接一声,敲打着林枫紧绷的神经。桌上那叠匿名举报材料仿佛散发着无形的热辐射,烫得他手心冒汗。
接,还是不接?
接,就意味着他将正式踏入那个神秘人布下的棋局,成为一枚自己都无法掌控命运的棋子。
不接,或许能暂时避开眼前的漩涡,但赵家的威胁、马处长的打压、以及身边潜伏的“自己人”,这些危机并不会因此消失,反而会因为他失去这柄可能的“利器”而更加猖獗。
铃声还在响,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林枫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重生归来,本就是要逆天改命,岂能畏首畏尾?哪怕真是陷阱,也要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他猛地抓起听筒,却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也是一片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仿佛对方也在屏息等待。
几秒钟后,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低沉而古怪的电子合成音打破了寂静:“材料,收到了?”
果然是他!那个摩托车手!或者说是他的代理人?
林枫心脏一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电子音干巴巴地回答,听不出任何情绪,“重要的是,我们现阶段,可能有共同的‘关注点’。比如,让某些不遵守规则的人,暂时离开牌桌。”
共同的关注点?指的是马处长?还是赵家?
“所以,这些材料是你寄来的?你想让我用它们去举报马处长?”林枫单刀直入。
“工具给你了。怎么用,何时用,是你的事。”电子音避开了直接回答,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毕竟,一位尽职的处级干部在考察期间被拍到这种照片,任何有责任心的市民,都有义务向纪检部门反映情况,不是吗?”
话说得冠冕堂皇,却透着浓浓的算计意味。对方完全撇清了自己,将林枫推到了前台。
林枫冷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按你的意思去做?当你的枪?”
“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电子音似乎轻笑了一下,但那合成音效只让人感到诡异,“你可以把它们烧了,继续忍受马处长的‘特别关照’和赵家无休止的小动作,等待下一次不知道能否那么幸运的‘匿名报警’。或者…”
对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诱惑的意味:“你可以用它换来喘息的空间,甚至…更多的‘工具’。”
更多的工具?林枫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马处长倒台,空出来的位置,总会有人补上。新上来的人,短期内总会收敛些,这就是你的时间窗口。而且…”电子音慢悠悠地说,“我这里,偶尔也会有一些关于‘美味佳’公司税务、食品安全、甚至是某些违规贷款方面的小道消息…或许,你会感兴趣?”
林枫的呼吸微微一滞!对方抛出的诱饵,精准地击中了他的需求!打击马处长只是治标,真正的心腹大患是“美味佳”和它背后的赵副总!如果真有对方的黑料…
但他立刻警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代价是什么?”林枫冷静地问,“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电子音才再次响起,语气似乎…认真了一点:“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现阶段,你不需要特意做什么。只需要…继续做你正在做的事,把‘林记’做大,把你那个小朋友的计算机技术…往更深里琢磨。”
继续做正在做的事?这算是什么条件?
“就这些?”林枫不信。
“就这些。”电子音确认道,“你发展得越好,对我们未来的…‘合作’,就越有利。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并且没有变成和那些人一样。”
这话说得云山雾罩,但林枫却捕捉到了一丝关键信息——对方似乎在意他的“发展”,并且似乎与“那些人”(赵家、马处长之流)是对立的?
“未来的合作?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林枫追问。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电子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语调,“记住,林枫,你不是唯一的选项,只是目前看来…性价比最高的一个。别让我失望,也别…自作聪明。”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意味。
说完,不等林枫再开口,电话便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林枫缓缓放下听筒,手心依然潮湿。这次通话,信息量巨大,却留下了更多的谜团。
对方看似给了他自主选择权,实则用“美味佳”的黑料作为诱饵,逼他不得不动用这枚举报炸弹。对方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扳倒马处长,更着眼于更遥远的“未来合作”,并且似乎对他的成长轨迹有所期待?
这更像是一种…投资?或者说,一种长期的风险押注?
而那个关于王硕的发现——那块手表,又该如何解释?如果王硕是对方的人,那他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保护?监视?还是…两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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