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提供的矿洞据点,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洞内只有蓄电池灯发出的微弱光芒,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
李落尘靠坐在最里侧的岩壁下,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但仔细看去,他眉宇间凝聚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压抑,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频率紊乱。调查处强行出手的后遗症远比看上去严重,不仅经络滞涩作痛,心湖之下被强行压制的魔障,也因力量的调动而愈发躁动,如同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他需要时间平复,但眼下的局势,似乎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老周仔细检查着洞口的隐蔽措施,眉头紧锁。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旧时代的动荡与新秩序的建立,对危险的嗅觉异常敏锐。冷峰的反应速度和他们被精准“请”到调查处的方式,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阴谋气息。
“冷峰此人,睚眦必报,权力欲极重。”老周走回洞内,声音低沉,“他在调查处折了这么大的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所谓的全城搜捕,恐怕只是明面上的第一步。”
苏小婉抱着膝盖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小口啃着压缩干粮,味同嚼蜡。她听着老周的分析,心里沉甸甸的。李大哥为了救大家而暴露了实力,现在却要因此被全城追捕,这让她感到无比愧疚和不安。她摸了摸颈间的火焰羽吊坠,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姐姐说过,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
“商会…和那个王副参谋长…”苏小婉抬起头,怯生生地开口,回忆着萧战带来的信息,“他们会不会…和万神殿有关系?”这个猜测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老周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丫头说到点子上了。商会掌控物资流通,最容易接触到那些禁忌之物。‘昏睡症’患者的源头指向他们的医疗点,这绝非巧合。王副参谋长手握后勤和部分城防调度权,若他与商会勾结,那万神殿的触手,可能已经深入江城的中枢神经了。”
他顿了顿,看向依旧闭目的李落尘:“李小子,我们现在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他们怕的,不是我们这几个‘逃犯’,而是怕我们嘴里可能吐出的真相,以及……你展现出的,足以打破他们现有平衡的力量。”
李落尘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他的目光依旧沉寂,但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波澜掠过。他没有直接回应老周的话,而是看向苏小婉,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的吊坠,除了发热,还有别的感觉吗?”
苏小婉愣了一下,仔细回想,摇了摇头:“就是…有时候会觉得安心一点,特别是…害怕的时候。”她无法描述那种微妙的感应。
李落尘沉默片刻,道:“姜家的‘神凰纹’,对特定的能量,尤其是同源或相克的能量,会有感应。留意它。”他的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是萧战约定的信号。老周迅速上前,谨慎地打开一道缝隙。
萧战闪身而入,脸色比离开时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他带来了一些干净的水和食物,但更重要的是情报。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萧战顾不上寒暄,直接说道,“冷峰上报司令部,将调查处的骚乱完全归咎于你们,指控你们是万神殿的奸细,故意释放变异体制造混乱。王副参谋长已经签署了加密通缉令,权限很高,现在不仅是戍卫军,连城内的治安巡逻队和某些……民间‘安保公司’都收到了风声。”
“民间安保公司?”老周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嗯,”萧战点头,语气带着厌恶,“‘黑石集团’,背景很深,明面上做安保和遗迹探索,暗地里手段龌龊,和商会总会关系密切。他们的人已经像猎狗一样撒出去了。”
这意味着,他们的藏身之处随时可能暴露,面临的威胁来自明暗两面。
“司令部高层呢?司令官是什么态度?”老周追问。
萧战摇了摇头:“司令官态度暧昧,没有明确表态。现在司令部里声音很杂,有支持冷峰彻查的,也有认为此事蹊跷、不宜扩大化的。但我担心,王副参谋长和商会的人正在暗中活动,试图影响舆论,将事情定性。”
他看向李落尘,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绝:“李兄,风隼营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有人质疑我为何要庇护你们……我恐怕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提供帮助了。”
洞内的气氛更加压抑。外部压力增大,内部潜在的支援也在减弱。
李落尘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走到洞口,透过缝隙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良久,才沙哑地开口:
“他们想捂住盖子,我们就掀开它。”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老周和苏小婉:“被动躲藏,只有死路一条。既然他们认为我们是变数,那我们就让这个变数,变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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