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下最后一级台阶,拖把声戛然而止。
老周不在三楼。
走廊空着,灯也没灭,可那0.7秒一拍的节奏像是被掐断了信号的节拍器,突兀地停在空气里。我低头看表,紫光还在闪,但频率变了,不再是和心跳同步,而是……快了半拍。
像有人在替我预演下一秒的心跳。
我攥紧电子表,指节发白。林晚秋的手出现在回溯影像里,彼岸花袖口,动了铁箱。她没告诉我,也不打算告诉我。而系统,正用我的身体学习我的节奏,像在练习扮演我。
我得离开这栋楼。
校门口的风比往常硬,吹得校服贴在背上发凉。我刚跨出大门,一个人影从地铁站方向走来,穿着蓝色工装,胸前挂着“安检员”工牌,嚼着口香糖,右眼在路灯下闪过一道蓝光,快得像是幻觉。
他停在我面前,没说话,撕开蓝莓味口香糖纸,露出半张地铁票。
我本能后退半步,肌肉绷紧。这年头没人会无故递东西,尤其是带着诡异闪光的眼睛。
他指尖在票面“23:17”上点了两下,动作轻得像在敲摩斯密码。
我盯着他。他不躲,也不笑,只把票塞进我掌心,转身就走,口香糖残渣粘在嘴角,随着步伐一颤一颤。
票是残的,只有一半,边缘参差,像是被撕开的。正面印着“柳园路站”,时间“23:17”,背面空白,但摸上去有细微凹凸,像是压过什么。
我刚想翻看,左腕电子表猛地发烫,紫光急闪三次,像是被什么远程激活了。
不是系统提示音,不是任务推送,是某种……应激反应。
就像它认识这张票。
我捏紧票面,拇指无意识摩挲背面凹痕。突然,左臂内侧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网烙过,皮肤瞬间泛红,浮现出网格状红痕,边缘微微发烫。
我咬牙没出声,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来。
视野边缘,无声浮现出半透明倒计时:00:47。
47秒?
我脑子里猛地跳出监控画面——赵培生死前最后一班地铁,在柳园路站停靠47秒。精确到帧,不多不少。
现在,这张票给我一个47秒的倒计时。
不是巧合。是关联。是编码。
我抬头想找那安检员,他已经走远,背影融进地铁口的光晕里,只剩口香糖的薄荷味在风里飘了一瞬,随即散了。
我转身钻进路边便利店,躲进最里面的厕所隔间,反手锁门,卷起左袖。
红痕还在,但颜色正在褪,像是被皮肤吸收。可底下有东西在动,微弱的光点在皮下游走,像电流,又像数据流。
我尝试启动“逻辑链强化”,想拼出这张票的来源逻辑,却发现思维像是撞上了一堵墙——通路断了。不是系统没响应,是它……找不到我。
我从系统侦测里消失了。
不是屏蔽,不是断连,是“藏匿”。
就像我从未存在过。
倒计时走到00:12时,光点沉入皮肤,红痕彻底消失。同一秒,系统弹出一条空白日志条目,字迹像是用冷光写出来的:
「量子态藏匿(Lv.1):可规避因果律扫描,持续47秒。代价:神经灼伤。」
我盯着“47秒”笑出声。
赵培生留在世界上的最后47秒,现在成了我的隐身时长。
这哪是能力?这是遗物认主。
我摸出那半张票,对着灯看。背面的凹凸感更明显了,像是被什么硬物反复压过。我用指甲轻轻刮了下,纸屑飞起,露出底下极细的金属反光。
不是压痕,是蚀刻。
我启动“微表情透视”,扫过票面。纤维层没有隐形墨水,也没有二维码,但当我把能力聚焦在那道蚀刻线上时,视野突然扭曲,像是信号被干扰。
系统没报错,但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像是有根针在往里钻。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滴”。
不是电子音,是地铁闸机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隔间门缝底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蓝光,贴着地面爬进来,像液态的霓虹。
我屏住呼吸,没动。
蓝光停在脚边,凝成一行虚影文字:
“别查完整车票。”
字一出现就碎了,像信号中断。
我低头看手里的半张票,心跳漏了一拍。
他们不让我查完整车票,说明还有另一半。
而这一半,是魏九给我的。
我突然意识到——他不是随机出现的安检员。
他是故意等在校门口,等我从天台下来,等我被系统同步,等我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模仿。
他给我这张票,不是为了让我去柳园路站。
是为了让我不能去。
因为一旦我拼出完整车票,触发的可能不是“量子态藏匿”,而是“量子态暴露”。
我攥紧票面,指甲掐进纸里。
系统说这能力能规避因果律扫描,可代价是神经灼伤。那如果我再用一次呢?第三次?第十次?
我的身体还能承受几次“被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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