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我的掌心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在罗盘中心。锈迹吸了血，像是活过来一样，从边缘开始发烫，指针猛地一震，逆时针转了三圈，最后停在一个方向。
一道虚影从它上面升起来，像投影似的，指向城市地下管网的位置。
我脑中的系统突然自己动了，“逻辑链强化”自动启动。画面一闪，我看到昨晚读取的记忆碎片和冷冻少年体内的频率在对接，最终连到了一个地方——地铁B区三号通道的X光机编号。
匹配成功。
我立刻调出手表后台日志，发现今天早上六点十七分，那台机器上传过一段数据。我没操作过，也不是常规传输，是被触发的。
赵培生每天这个时候打卡上班。
他不是敌人，是钥匙。
只要他在那个时间经过那个安检口，系统就会校验一次。如果没人干预，清除程序会继续推进。
我看了一眼手表，倒计时现在是六分四十八秒。
时间在走，而且走得更快了。
我收起罗盘，擦掉手上的血，转身离开冷库。老周留下的水痕已经结成了冰，在墙角蔓延成一片霜花。我没回头，直接往学校赶。
赵培生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三楼东侧，靠窗，门口摆着一盆绿萝。我以前以为那是他养的，后来才知道，那盆植物早就死了，只是没人换。
我站在门外，门没锁。
推开门，屋里没人。办公桌整洁，笔筒里插着三支钢笔，茶杯还冒着热气。墙上挂着“克己复礼”的书法，镜框边有一点灰。
最显眼的是窗边的鱼缸。
里面有五条金鱼，通体荧光蓝绿色，是基因改造过的品种。据说是赵培生从实验室带出来的，能感知谎言。他说谎的时候，鱼会变黑。
现在，五条鱼全黑了。
不是一点点变色，是从头到尾彻底漆黑，像墨汁泡过。它们在水里游动，轨迹不是乱的，而是绕着同一个点打转，形成一个闭环螺旋。
更奇怪的是，鱼缸玻璃上映出的画面不是办公室实景。
是倒计时。
23:59。
数字在跳，一秒一秒往下走。
我盯着看了几秒，确认不是幻觉。鱼缸反射的影像和现实场景完全错位，就像两个空间叠在一起。
我掏出手机拍下画面，准备传给林晚秋。
刚打开通讯录，门又被推开。
林晚秋走进来，穿一件浅灰色外套，头发扎成马尾。她没说话，先走到鱼缸前，盯着那些鱼看。
整整三分钟。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说：“每条鱼的位置变化都是编码，一共十二组，是二进制。”
我点头，让她继续。
“0 0 0 0 0……”
她一口气念完，然后说：“翻译出来是metro b3 channel，地铁B区三号通道。”
我看着她。
她脸色有点白，扶了下眼镜：“我说过我能记住整条街的车牌，这点不算什么。”
但我知道她在硬撑。刚才那三分钟，她的太阳穴一直在跳，手指微微发抖。
超载了。
我把手机递给她：“你再看看这个倒计时，是不是和冷库里的数字有关联？”
她接过手机，放大鱼缸反射的画面。数字清晰可见：23:58。
“不一样。”她说，“冷库那边是七分钟倒数，这个是二十四小时制。可能是第二阶段。”
我脑子里一紧。
清除程序分两步。
第一步针对我，第二步针对整个网络。
魏九就在地铁站工作，他是安检员，右眼有量子传感器。
如果这个倒计时连着他……
我转身就走。
“你去哪？”她在后面问。
“B区三号通道。”
“等等！”她快步跟上来，“你现在过去太显眼了，赵培生肯定安排了监控。”
“他已经知道我要去。”
“那你更要小心。这些鱼不是被动反应，是有人在用它们传递指令。能操控这种生物载体的，不会只有赵培生一个人。”
我停下脚步。
她说得对。
这不只是警告，是引导。
有人想让我去那里。
但我必须去。
我走出办公楼，直奔地铁站。路上打了辆车，司机话不多，听广播里的天气预报。
我低头看手表，倒计时6分32秒。
系统没有再弹出警告，但电子表一直在发热，像是随时会烧起来。
下车后我步行进入地铁大厅。人不少，早高峰刚过，还有零散乘客拖着行李箱走过安检。
我远远就看到了B区三号通道。
机器灯光频闪，外壳发烫，像是过载了。X光机屏幕原本应该显示“请勿携带违禁品”，现在却是一片雪花，偶尔跳出几个字：“初代协议唤醒中……请确认身份”。
魏九站在机器旁边，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拿着口香糖包装纸揉成一团。他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嚼着蓝莓味口香糖，眼神放空。
可我知道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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