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幽焰初燃
日子仿佛一下子被拉回了旧的轨道,缓慢而踏实。周瑾享受着家里悠闲的节奏,暂时将城市的喧嚣和工作的烦恼抛诸脑后。白天,他帮着父亲打理一下院里的菜地,给番茄搭架,给黄瓜浇水,手掌重新接触到湿润的泥土,感受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宁;或者骑着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在村里慢悠悠地转悠。
他拜访了几位儿时的玩伴——大多已经成家立业,脸上带了被生活磨砺出的风霜,言语间多了些柴米油盐的琐碎和养家糊口的压力。大家聚在一起,喝着粗茶,聊着过往,感慨着时光,却也分明感觉到,彼此的生活轨迹已经截然不同,中间似乎隔了一层无形的膜。村里多了些新面孔,是嫁进来的媳妇和新生的小孩,也有老人故去,坟头添了新土。
关于村头老柴家柴火垛着火的事,他也零星听到些更多的议论。版本大同小异,无非是起火突然、毫无征兆,火势起得极快。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火苗窜起时带点说不清的绿色,晃得人眼晕,但立刻被旁人嘲笑是眼花了,火就是火,红的黄的,还能有啥别的颜色?肯定是吓糊涂了。
老柴头本人则唉声叹气了好几天,逢人便诉苦,说自家柴火晒得干透透的,堆得也规矩,离房子虽有距离但也绝不是自燃的料,更别提孩子玩火了,那地方晚上黑灯瞎火的,根本没人去。他甚至疑神疑鬼地检查了柴垛四周,生怕是哪个不开眼的仇家故意放的火——虽然他在村里人缘不算差,但老实巴交一辈子,也免不了有些小磕小碰,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记恨。
大多数村民,包括周瑾的父母,还是倾向于意外。也许是某个过路人随手丢的烟头,没掐灭,刚好引燃了干燥的柴草?毕竟夏天气温也高,什么东西都燥得很。这事就像投入池塘的一颗小石子,泛起几圈涟漪后,似乎就要平静下去,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又一个谈资,然后被新的话题取代。
直到三天后的那个夜晚。
那晚没有月亮,星子也稀疏得很,夜色格外深沉,像是被泼了浓墨。天气有些闷热,一丝风也没有,气压低得让人胸口发闷。连平日里吵嚷得最欢的虫鸣都微弱了许多,仿佛也被这沉滞的夜晚压得喘不过气,空气凝滞得让人无端心慌。
周瑾因为白天睡多了午觉,晚上反而有些失眠,正靠在床头就着昏暗的灯光用手机看着无关紧要的新闻,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略显无聊的脸庞。大约夜里十一点多的光景,万籁俱寂之中,一声凄厉尖锐、几乎变了调的叫喊猛地划破了村庄死水般的寂静!
着火啦!快来人啊!着火啦!
是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慌乱,音调高得几乎破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耳膜。
周瑾一个激灵坐起身,心脏猛地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趿拉着鞋就冲出门去。父母房间的灯也瞬间亮了,父亲一边披着外衣一边快步走出来,脸色凝重如山雨欲来,母亲则惊慌地跟在后面。
哪儿着了?父亲沉声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但异常镇定,同时已经大步走向院子角落,拎起了平时储水用的大铁桶。
听着像是……村西头?周瑾侧耳听着,那叫喊声和随之而来的嘈杂人声、纷乱脚步声、以及被惊动的激烈狗吠声,正是从那个方向滚雷般传来。
父子俩顾不上多说,立刻朝着声音来源奔去。母亲也跟了出来,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焦急地向着火光隐约闪现的方向张望,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老天保佑”。
越往村西走,空气中的焦糊味越浓,呛得人喉咙发紧。已经能看到不远处映红的天空,不是大火冲天的亮红,而是一种跳动的、诡异的橘红色光芒,夹杂着翻滚涌动的浓密黑烟,像一头狰狞的巨兽在黑暗中张牙舞爪。
起火的是村西头张寡妇家的牲口棚。棚子是用木头和秸秆搭的,本就易燃,旁边还堆着为过冬准备的干草料,此刻烧得正旺,火舌疯狂舔舐着夜空。几个附近的村民已经赶到了,正手忙脚乱地从自家水缸里拎水泼救,但一桶桶水泼上去,只能激起一阵短暂的白汽和更浓烈呛人的黑烟,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微不足道的水分,继续肆无忌惮地蔓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有人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快去开村里的水泵,接水管子!场面混乱不堪,人影在火光中晃动,显得渺小而无力。
张寡妇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已经沙哑:“我的棚子啊……我的草料啊……这往后可咋办啊……”她的儿子,一个半大的小子,则一脸煞白,浑身发抖地试图搀扶起母亲,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周瑾和父亲立刻加入救火的队伍。水一桶桶传递过来,泼洒出去,却收效甚微。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人皮肤发疼。就在这一片混乱和焦灼中,周瑾忽然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让他心底猛地一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民间异闻传记请大家收藏:(m.2yq.org)民间异闻传记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