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起得太快了。从他听到喊声到跑过来,不过几分钟时间,这木头棚子怎么能烧成这般冲天模样?这火势猛烈得不像话,像是浇了油似的。可张寡妇家穷得叮当响,哪里来的油?
而且,这火焰的颜色……在跳动的、张狂的火舌核心,在那一片橘红之中,似乎真的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的幽绿!那不是木材正常燃烧的橘黄或红色,而是一种更冷、更诡异的色调,如同鬼魅的眼睛,一闪即逝,混杂在主流火焰中,让人怀疑是不是被浓烟熏花了眼,或者是被火光晃出了错觉。
更让他心头一寒的是,即使站在火场边缘,承受着火焰的炙烤,他也感觉不到那种应有的、扑面而来的灼人热浪。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冰冷的寒意夹杂在热浪中,一种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焦臭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那味道难以形容,不像烧木头,也不像烧草料,倒像是……某种陈腐了多年的、难以言喻的东西被点燃,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源自深渊的气息。
邪门了……旁边一个正在奋力泼水的老汉喘着粗气,用被烟熏得沙哑的嗓子嘟囔,这火咋泼不灭呢?咋还感觉……凉飕飕的……
周瑾心里咯噔一下,血液仿佛都凝滞了一瞬。凉飕飕?他竟然也有同感!这完全违背常理的诡异感觉让他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幸好,村里的水泵很快被启动,粗大的水管接了过来,强有力的水柱如同白色的巨龙,终于狠狠地压制住了猖獗的火势。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奋力扑救,明火总算被基本扑灭,只剩下黑乎乎的、冒着青烟的残骸,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劫后余生的叹息。
牲口棚彻底毁了,只剩下一地狼藉的焦炭和灰烬。幸亏里面的牲口白天都在外面放养,晚上也没关进去,否则损失更大。但棚子旁边堆放的草料和一部分存放在里面的农具都化为了乌有。
张寡妇被人搀扶起来,兀自哭得浑身瘫软,无法站立。村民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后怕和深深的困惑,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惶恐而又迷茫的脸。
咋着的啊?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没听见动静啊,突然就烧起来了,跟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我就在隔壁院子乘凉,根本没看到有人过来,也没闻到烟味,猛地一抬头就看到火光冲天了!邪乎得很!
真是见了鬼了……这接二连三的,老柴家才几天啊……
村支书也赶到了,指挥着大家清理现场,泼水防止复燃。他皱着眉头,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脸色很不好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周瑾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那一片狼藉的焦黑,鼻子里还残留着那冰冷的、怪异的焦臭味,久久不散。他抬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又环顾四周被火光惊动而亮起灯火的一家一户,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
老柴家的柴火垛可以说是意外,那张寡妇家的牲口棚呢?也是意外?那诡异的火色,那冰冷的触感,那难以形容的焦臭……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他想起回家那天母亲欲言又止的话,想起父亲打断时的神情,想起村里人那些闪烁的眼神和模糊的低语。
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夜色更深了。救火的人们陆续散去,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更加沉重的疑虑,各自回家。但议论和猜测显然不会停止,而且注定要加上更多灵异恐怖的色彩。兴隆村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安眠,被恐惧和未知攫住心神。
周瑾回到家里,父母都没睡,在堂屋等着他。煤油灯的光晕下,母亲担忧地迎上来问着情况。
扑灭了,人没事,就是棚子烧没了。周瑾简单说道,拿起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和黑灰,感觉身心俱疲。
唉,真是祸不单行。这刚消停几天……母亲叹息道,声音里充满了忧虑,这才几天,连着两起了……真是流年不利……
父亲沉默地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紧锁的眉头和比平时更深沉的沉默,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周瑾洗漱完,回到自己房间,却毫无睡意。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重新陷入沉寂和黑暗的村庄。那冰冷的焦臭味仿佛还顽固地停留在他的嗅觉记忆里。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东西,正潜伏在村庄的阴影里,窥伺着,并且刚刚开始,展露它狰狞的一角。
他隐隐感觉到,这次回乡,恐怕不会像他最初设想的那样,只是一段短暂的、逃避现实的休憩。某种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不祥的事情,正在这片他从小长大的土地上,悄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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