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绝路窥光
曹彬感觉自己正在一寸寸地沉入冰冷的泥沼。睡眠早已成为一种奢侈的折磨,噩梦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闭眼都可能被拖入无边无际的恐怖幻境。醒来时,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琴弦,任何细微的声响——风声、枯叶落地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能让它发出刺耳的嗡鸣,引发一阵心惊肉跳。
那片肋骨下的鳞片状压痕没有消失,颜色反而变得更加深暗,仿佛真的有一片无形的、冰冷的蛇鳞正缓缓嵌入他的皮肉,与他融为一体。偶尔,在其他部位——手臂、后背、大腿——也会短暂地出现类似的冰冷感和模糊的压痕,但过一段时间又会消失,只有最初的那一片,顽固地存在着,像是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
蛇群已经彻底将老宅和周围的空地视作了自己的领地。它们不再仅仅是盘踞,有时甚至会公然阻挡在门口,或者在他干活时,缓慢地、示威性地从他脚边滑过。那种冰冷的、毫无情感的注视几乎无处不在。他驱赶它们,甚至打死它们,但第二天,总会有新的蛇填补上空缺,仿佛它们的数量是无穷无尽的。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霉烂、土腥和蛇类特有的腥臊气味浓得化不开,粘稠地附着在他的鼻腔里,无论他走到哪里,似乎都能闻到。
他的情绪在极度暴躁和深度抑郁之间剧烈摇摆。有时他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老宅疯狂咆哮咒骂,用铁锹狠狠砸向墙壁,直到虎口震裂;有时又会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长时间地一动不动,感觉所有的力气和希望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无边的寒冷和绝望。
自言自语变得越发频繁和怪异。他常常用一种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含糊不清的语调嘟囔着“冷”、“绕着呢”、“还不清”、“地下的眼睛看着呢”之类支离破碎的词语。每一次意识到自己又在说胡话,都会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自我厌恶。
理智告诉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什么地,什么老宅,什么倔强,在生命和脸面前都不值一提。
但另一种更诡异、更强大的力量,却像无数冰冷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牢牢钉在这片恐怖之地。那不仅仅是一种固执,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束缚。每当他下定决心要离开,收拾东西走到门口时,就会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心悸气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阻止他,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莫名的恐惧会攫住他,让他无法迈出那最后一步。仿佛离开这里,会遭遇比留在这里更加可怕的事情。同时,心底深处还有一个微弱却执拗的声音在嘶吼:不能认输!不能证明他们是错的!这声音属于过去的曹彬,那个务实、倔强、不信邪的曹彬,但现在听起来却显得如此可笑而悲惨。
最终,求生的本能还是压倒了那诡异的束缚感和残存的倔强。在一个清晨,他被一阵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沉闷的撞击声惊醒后(那声音真实得让他无法再自我欺骗是幻觉),发现自己又一次睡在冰冷的地面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沾满泥土的枯草。他看着自己肮脏、颤抖的双手,看着手臂上新出现的几道不知何时划出的血痕,以及那片愈发清晰的鳞状压痕,彻底的恐惧终于像冰水一样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必须求助。立刻。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收拾了少量东西,跨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自行车,用尽全身力气蹬着,逃离了老宅,逃离了“蛇盘地”,向着村子的方向疯狂骑去。他甚至不敢回头,总觉得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背后注视着他。
回到村里租住的小屋,他反锁上门,拉上窗帘,蜷缩在炕上,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颤抖。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外面传来邻居家鸡鸭的叫声和村民的说话声,这些平常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和光线,此刻却让他感到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和疏离。他身上的阴冷气息似乎与这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稍微平静下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他憔悴不堪、眼窝深陷的脸。他首先想到的是报警。
电话接通了,接线员的声音公式化而平静。曹彬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语速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喂?110吗?我要报警!我…我在石砬子沟村这边,我住的地方…不对,是我正在收拾的一个老房子,那里…那里有很多蛇,非常多!不正常的多!而且…而且还有奇怪的声音,晚上总有声音,东西会自己动…我怀疑…我怀疑有人搞鬼,或者…或者有什么问题…”
他越说越乱,逻辑混乱,词不达意,甚至带上了那些“胡话”的调子。
接线员耐心地听着,然后问道:“先生,您冷静一点。您是说有很多蛇困扰您是么?具体地址是?有没有受到攻击?财产损失严重吗?”
“不是普通的蛇!它们…它们不怕人!就那么看着你!还有很多怪事!真的!警察同志,你们来看看吧,那里肯定有问题!”曹彬急切的几乎要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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