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极低极低的声音,如同蚊蚋,对紧挨着他的王五和斜后方的赵瘸子道:“等我信号!赵瘸子,用你的箭,射最右边那个鞑子的马屁股!记住,射马!不要射人!王哥,听到马惨叫,立刻用全力往那陡坡上扔石头,越大块越好,制造最大的动静!然后所有人,不准回头!跟我向反方向,全力跑!进林子!快!”
王五和赵瘸子瞳孔猛缩,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但看着林天那双在迷雾中依旧冷静得可怕的眼睛,他们重重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林天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感受着心脏擂鼓般的跳动,猛地一挥手!
赵瘸子早已张弓搭箭,屏息凝神,箭簇微微调整,“嗖”的一声轻响!那支他精心制作的箭矢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划过雾气,狠狠扎进了最右侧那匹鞑子战马丰满的臀部!
“希津津——!”那战马骤然遭受剧痛,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嘶,猛地人立而起,疯狂尥蹶子!马背上的鞑子兵猝不及防,直接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溪石上,发出一声闷哼!
“敌袭!!”其他四名鞑子大惊失色,瞬间拔刀出鞘,惊怒交加地环顾四周浓雾,试图找出偷袭者!
几乎就在马匹惨嘶响起的同时,王五用尽全力,将脚边一块脸盆大的岩石奋力推上陡坡!
“轰隆隆——哗啦——!”岩石翻滚撞击,带动更多的松土碎石倾泻而下,发出巨大的、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反复回荡,声势惊人!
“在那边!坡上有人埋伏!!”鞑子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巨大的动静完全吸引,纷纷朝着陡坡方向张弓搭箭,盲目地射出一轮箭雨,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叫。
“走!”林天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第一个转身,如同离弦之箭,向着与陡坡完全相反的密林深处发足狂奔!
王五、赵瘸子等人没有丝毫犹豫,求生本能被激发到极致,紧随其后,拼尽全力奔跑!浓雾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树木和岩石不断从身边掠过。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跟着前面那个模糊的背影,跑!拼命跑!远离那些可怕的声响!
不知跑了多远,直到胸腔如同风箱般撕裂疼痛,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彻底听不到身后的任何动静,六人才先后瘫软在地,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张大嘴巴,如同濒死的鱼一样剧烈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娘……娘咧……吓……吓死俺了……”张犟牛瘫成一团烂泥,话都说不利索。
王五汗出如浆,棉甲内侧完全湿透,看着同样脸色苍白、喘息不止的林天,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难以置信的敬佩。刚才那一刻,真是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抢回了一条命!
林天也心有余悸,感觉双腿都在微微颤抖。他强撑着清点人数:“都……都在吗?有没有人受伤?”
万幸,六人都在,虽然个个狼狈不堪,但并无减员。
惊魂稍定,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袭来。然而,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在刚才亡命狂奔途中,机灵的张狗儿慌不择路,被一根藤蔓绊倒,滚进了一处被茂密枯黄灌木丛掩盖的浅洞。他正要爬起,却摸到了洞里一些硬邦邦、用油布包裹的东西!
“林……林头儿!快来看!”张狗儿压低声音,带着惊疑喊道。
林天几人立刻警惕地围了过去。拨开灌木,只见那不大的浅洞里,竟然藏着好几大块用盐腌制风干、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肉干!旁边还有一个皮袋子,里面装着大半袋粗糙发暗的盐巴!看痕迹和包裹方式,很可能是鞑子哨骑设置在附近的秘密补给点,用于长期侦察时的应急所需!
真是意外之喜!天大的收获!
顾不上多想这意外之财,林天立刻让人将所有肉干和盐巴打包带走。一行人不敢有丝毫停留,绕了远路,凭借着林天出色的方向感和张狗儿的机敏,在日落时分,有惊无险地返回了羊角堡。
当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将猎物和那意外获得的、足以让全堡眼红的宝贵肉干、盐巴带回堡内时,引起的轰动远超想象!王逵看着那几大块沉甸甸、散发着咸腥味的肉干,又听林天简略汇报了遭遇鞑子并机智脱身的经过,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拍打着林天的肩膀,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当晚,堡内久违地飘起了浓郁诱人的肉香。虽然分到每人嘴里只有指头大小、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撕咬下来的一小块,但那咸香扎实、充满嚼劲的滋味,那油花在嘴里化开的满足感,几乎让这些在苦寒和饥饿中煎熬了太久的边军汉子们落下泪来。
林天的威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不仅是因为他带回了救命的食物,更因为他带领小队在绝境之中,成功戏耍了凶残的鞑子,虎口夺食,并奇迹般地全身而退!这种能力,这种胆魄,这种运气,在众人眼中,已近乎传奇。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激动而满足的脸庞,肉香和欢声笑语短暂地驱散了边塞的严寒与恐惧。无人知晓,远方的黑暗中,一场因嫉妒而生的阴谋,正悄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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