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那名冷峻的巡察使身后,林夜心中念头飞转。副千户召见,绝非寻常。是因黑煞口之功?因幽冥道之变?还是冲着自己那过于异常的进境而来?亦或兼而有之?
巡察使默然引路,穿过数道戒备森严的廊门,最终来到司衙深处一座独立的黑石小楼前。此处守卫不再是普通兵士,而是两名气息沉凝、目光锐利如鹰的佩刀武者,其腰牌样式与巡察使类似,只是少了“察”字,多了“内卫”二字。
镇魔司内卫,直属千户的精锐力量。
两名内卫审视的目光扫过林夜,在巡察使出示一枚令牌后,才沉默放行。
小楼内光线偏暗,陈设简单却透着一种厚重的威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书卷气息,与外面校场的肃杀截然不同。
巡察使在一扇紧闭的黑檀木门前停下,躬身道:“大人,人已带到。”
“进来。”门内传出一个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中年男子声音。
巡察使推开房门,对林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留在门外,并未进入。
林夜定了定神,迈步踏入。
书房不大,四壁皆是书架,堆满了各类卷宗书册。一张宽大的书案后,坐着一位身着藏青色常服、面容清癯、约莫四五十岁年纪的男子。他正低头批阅着一份文件,眉头微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此人看起来更像一位儒雅的文官,而非执掌生杀大权的镇魔司副千户。但林夜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从此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强大的气息波动,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然而,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岂会是凡人?这只能说明对方的修为远高于他,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地。
他默默站立,并未出声打扰。
片刻后,副千户放下笔,抬起头,目光落在林夜身上。那目光平和温润,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本质。
“巡卒林夜?”他开口,声音依旧平和。
“属下在。”林夜抱拳行礼,不卑不亢。
“不必多礼。”副千户微微一笑,指了指书案前的椅子,“坐。尝尝这茶,南郡新送来的‘云雾芽’,能宁心静气。”
书案上果然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茶香袅袅。
林夜依言坐下,却并未去动那杯茶,只是静待对方开口。
副千户也不在意,自顾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似是随意地问道:“黑煞口一行,辛苦你们了。听闻,此次遭遇了幽冥道余孽?”
“回大人,是的。”林夜将任务经过,尤其是与邪修战斗、破坏魂晶、以及对方最后提及“幽冥道”并遁走的情形,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与向柳红鸢汇报的内容基本一致,只是略去了自己炼化地煞的细节,只说是“侥幸借助功法特性暂时压制”。
副千户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不出喜怒。
待林夜说完,他才缓缓道:“幽冥道……这个名字,可是有年头没听到了。没想到他们又开始活跃,而且将触角伸到了我黑石城地界。你们做得很好,及时发现并挫败了他们的阴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林夜:“尤其是你,林夜。根据张猛的汇报,你在此次任务中表现尤为突出,不仅临阵突破,更能临机应变,处理那棘手的地脉阴煞。柳百户也曾提及,你天赋异禀,修炼速度远超常人,乃是我镇魔司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人才。”
来了!正题来了!
林夜心中一凛,面上却保持平静:“大人过誉。属下只是侥幸,且身为镇魔司一员,斩妖除魔,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说得好。”副千户笑了笑,忽然问道,“《熔兵炼体诀》修炼得如何?此功法残缺凶险,司内选择之人寥寥,你能在短短时日内修至第二重圆满,着实令人惊讶。”
他果然对自己的修炼进度一清二楚!
林夜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回大人,功法虽险,却意外契合属下体质。修炼之时,只觉得能量运行虽略有滞涩,但一旦冲破,便豁然开朗,进境颇快。至于地脉阴煞,或许是功法本身具有熔炼异种能量之效,加之当时情势危急,属下别无他法,只得冒险一试,侥幸未遭反噬。”
他将一切归功于“体质契合”和“功法特性”,并强调“滞涩”和“冒险”,弱化自己的特殊性,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副千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点了点头:“功法契合,确实是修士最大的幸运。你能选中《熔兵炼体诀》,并修有所成,也是你的缘法。不过,此功法后续残缺,你若想更进一步,怕是难了。”
他话中有话,似乎在试探林夜的需求。
林夜顺势道:“属下确有此虑。正欲积累功勋,以期能兑换到后续功法。”
“功勋自是正道。”副千户微微颔首,忽然换了个话题,“你如何看待幽冥道?”
林夜心中微动,知道这才是今日召见的核心之一,肃容答道:“行事诡秘,手段残忍,以生灵练功,乃人族大患,天下共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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