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悦芳轩,掩上房门,外间春日暄暖的气息便被隔绝。
江绮露屏退了寻常侍婢,只留倚梅在身边。
她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薄毯,面色依旧苍白。
但那双眸子已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与清明,只是深处凝结着挥之不散的寒意。
不过片刻,室内光线几不可察地微微扭曲,三道纤细的身影悄然浮现。
三人现身,目光首先便急切地投向榻上的江绮露。
见她虽气色不佳,但神智清醒,周身那令人心窒的溃散之气已然稳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齐齐行礼。
“少主。”
三人声音里是如出一辙的关切与后怕。
“我无碍了。”
江绮露微微抬手,示意她们起身,目光掠过三人:
“京中眼下情形如何?”
玉英率先开口,语速清晰:
“回少主,近日愈演愈烈的流言,源头已大致查明。大半是自右相府流出,但……”
她顿了顿:
“并非直接出自洛戢之手,而是其女唐霜。”
“她买通了几处茶楼酒肆的说书人和混混,刻意引导言论。”
玉尘接口,声音压低:
“唐霜动作不算隐蔽,背后似有另一股力量为其提供银钱便利,并帮她抹去一些关键痕迹。”
“观其手法,不像唐洛那般老辣周密,倒像是……与人合作,各取所需。”
“合作?”
江绮露指尖在榻几上轻轻一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与讥诮。
她轻声重复,几乎无需细想:“是苏景安。”
“得不到,便要毁掉么?倒是他的风格。”
也只有他了。
唐霜对她的嫉恨入骨,苏景安对她求而不得转而生怨,又有打压江家、搅浑局势的需求,这两人勾连在一起,丝毫不意外。
唐洛此刻自顾不暇,对女儿的小动作恐怕是默许,甚至乐见其成。
“少主,可要我们给唐霜一个教训?”
玉尘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不必。”
江绮露摇头:
“小打小闹,反而打草惊蛇。让他们以为计成,暂且得意着吧。”
她转向玉絮:“两位皇子那边,布置得如何了?”
玉絮立刻回道:
“回少主,已安排妥当。”
“关于靖王殿下在北境时可能与边将过往甚密、以及竑王殿下门下几位官员在漕运与盐税上的‘旧账’,都已加工成市井闲谈,通过几处隐秘的渠道放了出去。”
“虽未指名道姓,但知情人稍加联想便能对号入座。”
“至于那些更确凿的证据文书,也已备好,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可‘无意间’送到对方政敌手中。”
“不着急,慢慢来。”
江绮露的语气平静无波:
“将我们手中关于唐洛结党营私、贪污河工款项、以及……暗中与北夷某些部落曾有书信往来的证据,也择其一部分,放出去。”
此言一出,玉絮三人俱是微微一怔。
唐洛的罪证是她们暗中搜集已久的底牌之一,此刻抛出?
玉尘谨慎问道:
“少主,此举是否会逼得洛戢狗急跳墙?他若直接动用……那些非常手段?”
“我就是要让他急。”
江绮露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水浑了,鱼才会慌。”
“把这些污水也泼到两位皇子党争的浑水里去,让他们互相猜忌,究竟是谁在背后捅刀子。”
“苏景安与唐霜合作散播我的流言,那我就让唐洛的脏事,看起来像是靖王一系反击竑王、甚至像是竑王报复唐霜父女的手段。”
她略一停顿,眸色幽深:
“竑王与靖王相争多年,彼此都握有对方把柄。如今加上唐洛这份‘大礼,他们只会以为是对手欲借唐洛之事构陷自己,或唐洛已倒向对方。”
“互相猜忌,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只有水被彻底搅浑,苏景宣自顾不暇,唐洛潜在威胁暴露。
苏景宜手中那些关于唐洛和靖王的“铁证”,才会成为父皇眼中值得权衡、甚至可以救命的东西。
他出来的机会,才会更大。
“奴婢明白!”
三人齐声应道,眼中再无迟疑,只有对命令的绝对执行。
“去吧,一切小心,如有异动,即刻来报。”
江绮露挥了挥手。
“是,少主保重。”
三人身影再次如烟般淡去,融入渐渐昏暗的室内光影之中。
室内重归寂静。
倚梅默默上前,为她披上一件外裳。
江绮露缓缓靠向引枕,闭上眼。
窗外的春光透过窗纱,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江绮露静坐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在昏暗中清晰可闻:
“阿蕊,传话出去,就说我自瑞云寺归来后心神损耗,又闻外界纷扰,忧思过甚,病倒了。需要静养,暂不见客。”
“是。”
倚梅立刻领会。
这是以退为进,将受害者的姿态做足,既能避开不必要的探视与风波,也能为后续动作提供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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