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后晋宰相冯道冯相爷跟青竹许了诺,折算了这次军功以后有所赏赐,青竹听他说的大气,倒是没放在心上,想了想驱虎庵就两间草庐,前后一个院子,能有多大?冯大相爷就给盖二十间草庐子?
两人叙了半天话,外面军报粗略的统计出来了,旗牌官通传,青竹心想自己还是个出家人,没职没品级,也是不该轻易参与军机,便要告退回避。
冯道示意他留下,招招手,让他站在自己身后旁听。凉棚不大,除了冯道的少数几个心腹,宣武军只有杨光远和副将何生皋,外加一个高品军主郭威入座。趁着众人尚未落座,冯道轻声向身后青竹嘱咐道:“等下军议,才是重头戏,你只管听,不许出声,待老夫与这帮骄兵悍将周旋,你听话听音,能懂多少都不要紧,待回东京汴梁,老夫与你一一详解。”
青竹自幼在崂山老君峰下长大,从小修习道法武艺,别说军国大事,就连县衙州府开堂审案都没听过,初次接触到政务相关事宜,居然是在宰相和节度使跟前听军事会议,他不由觉得人生之际遇之玄妙莫过于此。
等正式军报递到冯道手上,老相爷皱着眉头,努力忍着老花眼扫了扫,跟自己在帅帐中的推演结果相差不多,有所出入也就是破营太过容易,杨光远那些轻骑战损极低。老头子点点头,撂下军报,清了清嗓子,说道:“此次范贼延光举兵作乱,今贼军主力已然覆灭,范延光上表请降,正在前往汴梁请罪的路上。经此一役,诸将颇有斩获,本相必会一一呈报朝廷,各有封赏,不致遗漏。”
杨光远等一众参战将领,齐声称诺。
冯道接着说道:“然,贼军主将孙锐遇刺身死,贼军逃脱着众,这份功劳想来是分润不出去的。德明(杨光远的字),此事,你麾下诸将就不要争了。”
话里意思很明显,你杨光远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率军突进主帅已经被暗杀的大营,没死几个人,捞了两千多匹军马,千件盔甲,弓弩,箭矢,兵刃,粮草无计其数,这斩将的首功还要分润,有点贪的没道理了。
杨光远老脸微微一红,给冯道说破了小心思,他也知道这位相爷,精明至极,在乱世中历经五帝而不倒,自始至终身居相位,着实是有过人的手段,当下应道:“想是下面统计战报的时候,见首功眼热心切,骁骑近卫营首先入的中军营寨,就直接把战功报了上来。标下审核不严,相爷恕罪恕罪。”杨光远嘴上说着恕罪,眼角微抬,看着冯道的表情,略显忐忑。
冯道微微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笑道:“是啊,斩将的首功,但凡武人,谁不想要。为将者,想要武勋当自取之,切不可冒领,犯了军规,本相是该赏还是该罚啊?”他抄起搁在一边的朱砂笔将这一条勾了去。
冯道接着说道:“此役大胜,俘获如此多,也该让官家高兴高兴,择金一箱,银五箱,上等战马两百匹,所有重铠,马铠,尽数上缴,敌军营指挥使以上军官,全数押回汴梁,其余献俘的人数,就挑一百个二十五岁年纪以下,长得周正的。官家这些年不兴杀俘,约莫都要送到劳城营做苦力,挑身体结实的,兴许有活命的机会。”
冯道对于善后事宜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此时节有条不紊地分配下去,众将心中暗自估算了一下,除了留给朝廷的,自己本部还能存留多少。除了首功不能分润,各部所获比预想多了半成的样子,杨光远心中暗自咋舌,心道:冯道,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心思老辣,财货物资,分算的如此精细,将各部分配的情况了解的犹如掌上观纹一般,让人背后一阵一阵发凉,难怪没人敢在他面前玩花样。
见众将再无异议,冯道拿起朱砂笔,在军报上画了密押,用了私印,身在军中,相国大印肯定是没带,用了“端明”的私印。杨光远为首的武将,领过军报,奉命而出,各自准备献俘事宜。
待众将散去,凉棚里只剩冯道和青竹之时,青竹突然开口问道:“冯伯父,‘端明’是您的私印?”
冯道微微诧异,点头道:“老夫在前朝做端明学士的时候刻的,沿用至今。”
一句话说的青竹双眉紧锁,想到自己拿的那张身份度牒,两眼望着凉棚顶,一句话不说。冯道奇道:“老夫这个‘端明’的私印又哪里惹到你了?”
青竹气鼓鼓的瞪着他,哼道:“我觉得你跟我师父还有好多事情瞒着我,两个老贼,算计一个还没断奶的婴儿,算什么本事。”
“哪里算计你了?”冯道讶然道,“这个印章你又看出什么名堂了?”
青竹言道:“下山的时候,师父给了一张度牒,说是凭此度牒可以穿州过府不受拘束。”
冯道点头称是:“你师父当年除了打仗,最喜欢行走江湖到处行侠,按他自己的话说号称降妖除魔,伏魔卫道。他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吧,向来以武德服人。我怕他遇到盘问,与人冲突,给他要了这份文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五代异闻録请大家收藏:(m.2yq.org)五代异闻録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