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里的血迹已经干涸，叶无痕指尖抚过掌心那道裂口，血痂下皮肤微微发烫。他缓缓站起，脊椎一节节绷直，体内残存的寒毒被本源之力碾成碎屑，顺着经脉沉入丹田。罗盘贴在胸口，裂纹中渗出一丝温热，像在回应他的呼吸节奏。
他脱下湿透的劲装，从角落包袱里取出一件灰布杂役服。衣领磨损，袖口泛黑，是叶家最底层弟子的标配。穿好后低头看了看手，又将指甲掐进掌心，逼出几滴血混着泥灰抹在脸上。嘴角那道旧伤被刻意擦破，血流到下巴，凝成一道歪斜的红痕。
外面风声渐弱，天快亮了。
叶家大比在辰时三刻开始。他走出岩洞，沿着山脚小路往演武场走。脚步虚浮，左腿微瘸，像是旧伤未愈。路上遇到几个早起的外门弟子，有人认出他，嗤笑一声：“这不是叶无痕？也敢来参加大比？”
他没抬头，只含糊应了句：“试试。”
那人还想讥讽，却被同伴拉走：“让他去送死，省得占名额。”
演武场设在主峰南坡，三座擂台并列，中央最高，四周插着叶家族旗。弟子们按修为列队登记，炼气期站最外圈。叶无痕排进队伍，轮到他时，执事瞥了他一眼：“报修为。”
“炼气三层。”他说，声音沙哑。
执事提笔的手顿了顿，抬头打量他：“你不是去年就炼气五层了？怎么倒退了？”
“旧伤复发，修为不稳。”他低头，右手指节轻轻敲了下登记簿边缘，动作像是在掩饰颤抖。
执事皱眉，还是记下。旁边几个弟子听见，哄笑起来。
“听说他进过龙冢，出来就疯了？”
“怕是被野兽咬坏了脑子。”
叶无痕充耳不闻，退到角落盘坐，闭目养神。可没人知道，他闭眼的瞬间，本源之瞳已在识海深处悄然旋转，将四周气息一一分辨。擂台阵法纹路、监察弟子站位、叶沧溟的气息——就在东侧高台，正冷眼扫视人群。
他知道，这场戏必须演得足够真。
半个时辰后，擂台赛开始。抽签结果很快出来，叶无痕第一场，对战叶沧溟。
全场哗然。
“这是安排好的吧？”
“叶沧溟可是筑基三层，一掌就能拍死炼气三层。”
叶沧溟跃上擂台，黑袍猎猎，右臂缠着毒鳞绷带，那是上一次被吞噬后留下的伤。他居高临下看着叶无痕慢吞吞爬上台，嘴角扬起：“你还敢来？”
叶无痕没答，只站定，摆出最基础的防御姿势，双臂微颤，像是连灵力都提不稳。
钟声一响，叶沧溟动了。一步踏前，右掌直推，掌心毒雾翻涌，直取叶无痕胸口。
这一击，他没留手。
叶无痕却像是反应迟钝，直到掌风贴身才勉强侧身。可肩胛还是被扫中，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地时踉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咳——”他张嘴，喷出一口暗红血雾。
人群哄笑。
“废物！滚下台去！”
叶沧溟冷笑，缓步逼近：“就这点本事，也敢进龙冢？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他抬脚，朝叶无痕面门踹去。
就在脚尖离脸三寸时，叶无痕右手突然贴地，掌心微陷。本源之瞳在眼底一闪，吞噬之力顺着地面暗流无声蔓延，如蛛丝缠上叶沧溟脚底。
那一瞬，叶沧溟体内真气莫名一滞，像是被抽走一丝。他眉头微皱，却未察觉异常，只觉对手更弱了。
叶无痕借势倒地，翻滚一圈，看似狼狈，实则已将那一缕真气纳入识海，瞬间炼化为本源之力。伤势未愈，但这股能量如暖流注入四肢，让他指尖微微发弹。
“还不认输？”叶沧溟逼近，掌心再度凝聚毒雾。
叶无痕喘息着抬头，眼神涣散，像是撑不住了。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又跌倒，最后趴在地上，低声说：“我……认输。”
全场哄笑更甚。
叶沧溟冷哼一声，转身下台，背影得意。
没人看见，叶无痕垂下的右手，指节微微发白，掌心那道裂口正缓缓愈合。
——他赢了。以最狼狈的方式。
片刻后，族老登台，宣布赐药疗伤。几名执事捧着玉瓶走来，其中一人将一枚青纹丹药递到叶无痕面前。
“老祖特赐‘凝元丹’，助你恢复。”
他抬头，看见高台之上，叶南天端坐主位，白衣如雪，折扇轻摇，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笑意。可叶无痕知道，那笑容底下，藏着能吞噬寿命的玄铁扇骨。
这药，不能直接吃。
他接过玉瓶，手指微颤，拔开塞子，倒出丹药。药丸青中泛黑，香气刺鼻。他低头吞下，喉结滚动，却在药丸入喉瞬间，本源之力在咽喉处形成微型漩涡，将药力与附着其上的神识强行剥离。
药力被压在胃中，神识却如细丝般探出，顺着他的经脉往识海游走。
他立刻开始演。
右臂猛地抽搐，皮肤下浮现黑纹，如藤蔓蔓延。他呛咳起来，嘴角溢血，身体剧烈抖动，像是承受不住药力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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