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尘土翻滚，地底那口深坑像是张开的嘴，黑得不见底。风从洞口往上吹，带着一股子陈年灰烬的味道。
叶无痕站在边缘，没动。
苏璃月喘了口气，手指还搭在额头上，眼皮直跳：“三秒前我看到你跳下去了……但现在，我又看见你自己爬上来，浑身是血。”
“那就说明，”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我没死，但也没赢。”
萧红绫冷笑一声，把铜环攥进掌心：“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输赢了？你在意的是谁在背后摆这盘棋。”
叶无痕没答话，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噬天瞳瞬间开启，金红二色在他眼底轮转，视野里的一切都变了模样——空气中浮着无数细线，像蛛网，又像脉络，全都朝着那黑洞深处延伸而去，最终汇聚成一点微光，藏在最暗处。
“不是陷阱。”他说，“是门。”
“什么门？”苏璃月问。
“时轨之门。”他收回手，语气平静，“有人用我们的记忆当钥匙，封了这条路。”
萧红绫皱眉：“所以刚才那塌陷，不是意外？”
“是欢迎仪式。”叶无痕冷笑，“它知道我们回来了，也知道我们改过命。”
他往前一步，脚尖刚触到坑沿，整片地面忽然轻微震颤。紧接着，一道人影从黑雾中缓缓走出。
白袍，折扇，嘴角挂着笑。
那张脸，叶无痕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师尊？”他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你还真舍得拿自己当炮灰。”
那人站定，扇子轻摇，声音温和得像是春风拂面：“无痕，你终于回来了。这一世，可还顺心？”
苏璃月猛地后退半步，手指掐进掌心。她认得这个声音，也认得这种笑——上一次听见，是在她家族被屠的前夜，天机阁的密卷里写着：**“叶南天，以亲传弟子之血祭炼神脉。”**
萧红绫抬手就要催动披风，却被叶无痕一把拦住。
“别动。”他低声道，“这不是他，是‘记得他的那个念头’化出来的。”
“哦？”那幻影挑眉，“连真假都分不清，也敢自称九域之主？”
叶无痕不答，只将左眼微微眯起。噬天瞳深处，金红太极图疾旋，视野再度刷新——那幻影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时间丝线，胸口一点格外明亮，像是心脏，又像是枢纽。
“找到了。”他低声说。
“你找什么？”幻影冷笑着展开折扇，扇面赫然是一幅《万灵吞噬图》，画中无数修士跪伏哀嚎，最中央站着一个背影，正是叶无痕。
“找你的弱点。”叶无痕猛然睁眼，左手泛起猩红暗芒，右眼金光暴涨，“你说我是灾星，说我逆天而行。可你忘了——我现在走的路，早就不是你们定的命轨。”
话音未落，他手掌一抓，噬天瞳锁定那点枢纽，直接发动吞噬！
嗡——
空气剧烈扭曲，时间丝线一根根崩断，那幻影发出一声刺耳长啸，面容瞬间撕裂，一会儿变成叶南天，一会儿又闪出叶无痕前世死在天门时的画面，再下一瞬，竟是他母亲临终前含泪的眼神。
“你逃不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次重生，都是我的局！”
苏璃月闷哼一声，轮回镜在怀中震动，几乎要脱手而出。她咬牙撑住，却见眼前画面疯狂重叠——她既看到叶无痕成功吞噬，又看到他被反噬成枯骨。
萧红绫披风猛然鼓起，铃铛残片嗡鸣不止，像是随时会炸开。
“稳住！”叶无痕怒喝，识海翻腾如浪，但他没有停下吞噬。相反，他将刚刚吞下的节点能量反向注入瞳中，金红太极图骤然加速，形成一个微型漩涡，所有幻象都被吸扯进去，层层碾碎。
“我不是你的棋子。”他一字一顿，“也不是你的因果。你只是规则留下的回音，连魂都没有的东西，也配叫‘我’？”
最后一道残影崩解。
风停了。
坑洞深处，那幻影的身体缓缓塌陷，皮肉褪去，白发苍苍的老者取而代之。他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没有半分杀意，反而透着几分慈悲。
老者拱手，声音沙哑：“能破时轨幻守者，方可入内。”
三人沉默。
“前方有你们所需之物。”老者继续道，“但也藏着你们最惧之事。去吧，顺着光走。”
说完，他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射入洞壁。咔嚓一声，一道石门从地下升起，厚重无比，表面刻满古老符文，中央有一道幽蓝的光带，正缓缓流动，像活的一样。
苏璃月盯着那道光，忽然肩膀一抖。
“怎么了？”萧红绫问。
“胎记……更烫了。”她咬牙，“预知又来了。三秒后……你会伸手碰那道光。”
萧红绫下意识缩手。
“别躲。”叶无痕却开口，“让她看。”
苏璃月闭眼，额头渗汗。几息后，她睁开眼：“我看到了两个画面。你碰了光，门开了，里面是安全的休息区。可另一个画面里……你碰到光的瞬间，整条手臂变成了石头，一直蔓延到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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