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脚刚抬起，又缓缓落下。
风停了，沙也没动。可他肩上的小火雀突然竖起翅膀，头转向左侧那片被阴影压着的沙丘。
他知道，刚才那个黑影没走远。
他没出声，右手慢慢滑向腰间的噬魂链。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环时，焚天领域已经收成一层薄焰，贴在皮肤上流动。金红色的火边泛着细微波纹，像水面上被风吹皱的倒影。
“走。”他说。
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吞掉。但他左手已经托起胸前的朱雀残魂，把它护在掌心。那团微弱的光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耗尽力气后的抽搐。
他迈步往前。
每一步都踩得稳，不扬沙，不拖沓。地面焦硬，裂纹交错，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碎响。他避开那些松软的沙堆，专挑石块裸露的地方落脚。
三座沙丘连成一道弧线，挡在前方。中间是条窄道，两边高，中间低，像是被人用刀从沙漠里削出来的一样。
他停下。
右眼瞳孔深处，九重漩涡无声旋转。时轨之瞳开了。
空气中有东西在动——不是风，也不是沙。那是空间本身的一丝扭曲，像夏天正午的地表热浪，但方向反了。它绕着窄道边缘游走，一圈一圈，像是某种阵法的引线。
他蹲下身，右手按进沙地。
吞噬本源顺着掌心渗入地下，像根探针一样往深处扎。几息后，他感觉到不对劲。
地底有灵力脉络，细如蛛网，四通八达。它们正缓慢汇聚，目标正是这条窄道中央。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布下的。
“想围我？”他冷笑。
左手一抖，噬魂链甩出半圈。阴寒之气喷涌而出，在身前三丈处凝成一道虚线。寒气落地即冻，沙子瞬间结壳，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下一瞬，那片冻结的沙地猛地炸开。
黑炎窜出，呈爪形扑来。火焰带着腐臭味，烧到一半就被焚天领域的金红火边卷住，眨眼间吸了个干净。
他站着没动。
小火雀飞回肩头，收拢翅膀，眼睛盯着前方窄道深处。
他知道，这只是试探。
真正的杀招还没来。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比之前更快。窄道两旁的沙丘越来越高，遮住了大部分天光。头顶只剩一条灰白色的缝。阳光照不进来，空气变得闷重。
走到一半时，他忽然抬手，把朱雀残魂塞进怀里。那团光贴着他胸口，微微发烫。
“撑住。”他低声说。
话音未落，两侧沙丘同时震动。
沙粒开始滑落，不是自然坍塌，而是被某种力量推着往下滚。速度越来越快，像潮水一样朝他包抄。
他没跑。
左脚后撤半步，右手猛地拍地。吞噬本源爆发，一道暗金色的波纹从掌心扩散，撞上迎面而来的沙流。
沙子在空中停了一瞬，然后倒退回去。
不是被吹飞，是被“吞”了。
每一粒沙都在接触波纹的瞬间失去动能，像是被抽走了支撑它的力量。它们簌簌落下，堆在原地，形成两道低矮的土墙。
他趁机冲出窄道。
外面是一片平坦的荒地，远处有个石台轮廓，半埋在沙里。那就是传送阵。
还有五里。
他喘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融合朱雀羽后的身体还在适应新能量，强行催动吞噬本源让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有人拿锤子在里面敲。
但他不能停。
小火雀突然叫了一声。
短促，尖利。
他抬头，看见前方百步外的沙地上，出现了一串脚印。
不是他的。
也不是动物的。
那脚印很深，形状古怪，五个趾头分开得很开，末端带钩。而且只有一排，去的方向有，回来的没有。
他眯眼。
这地方不该有人来。上古朱雀说过，这片区域除了守护者，谁靠近都会被烧成灰。
可这脚印是新的，最多一刻钟前留下。
他放慢脚步，右手再次按向噬魂链。
就在这时，怀里的朱雀残魂突然动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直接钻进他脑子里：“别过去。”
他顿住。
“那是诱饵。”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魔主的人……不会现身……只会让你自己走进陷阱。”
他没说话，盯着那串脚印看了几秒，然后转身，改走左边那条偏路。
沙地更松，走起来费力。但他必须绕开。
走出不到二十步，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他回头。
刚才那串脚印的位置，沙地塌陷，露出一个深坑。坑底布满黑色荆棘，泛着油光，正在缓缓蠕动。一根藤蔓伸出地面，抓向空中，却什么也没抓到。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天色渐暗，太阳沉到沙丘后面。光线拉长，影子贴在地上，像墨汁泼出来的。
他又走了两里，穿过一片碎石滩。
小火雀一直安静趴着，直到他踏上一段斜坡时，才突然展翅。
他立刻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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