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片碎片上，都映着个人影。
有的是小时候的他，蹲在叶家后院，脸上还留着巴掌印；
有的是少年时候，站在雪地里，手里攥着半截断剑，浑身是血；
有的是重生醒来那天，躺在废墟里，眼睛瞪得溜圆，跟死鱼似的；
还有的是他头回手刃同门时，指甲抠进掌心，血都流脓了还不撒手。
这些影像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瞅着他。有的脸上挂着泪，有的咧着嘴笑，有的眼神空得跟俩黑洞似的。
叶无痕杵在原地，跟根木头桩子似的。
他知道这些不是幻觉。这些都是他，是他拼命想忘的那些破事，是他不想承认的那些自己。他心中没有了以往的烦躁和厌恶，反而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接纳。他看着那些碎片，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对自己说：“原来，你们一直都在。”
风“呼”地吹过来，碎片一片片淡了，跟烧完的纸灰似的，打着旋儿散了。
最后只剩下一缕声音，在空中飘了飘：
“你杀了我无数次……可我，还是你。”
叶无痕低头瞅了瞅手。
噬魂链还在，缠在小臂上，没断。双瞳恢复了，左眼暗红，右眼银白，脑门上的细纹也看不见了。识海里，那只朱雀幼鸟转了两圈，然后“扑通”一声沉下去，跟鱼潜水似的，藏得严严实实。他能感觉到，它安静地悬浮在本源之力的中央，像一个温暖的火炉，散发着平和的气息。
他抬头看向星门。
门缝里的那只眼还在，跟他大眼瞪小眼。它没眨眼，也没挪窝。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抬脚，一步迈了进去。
星门之后，并非他想象中的无尽虚空或烈焰地狱。
而是一片……星空。
他仿佛置身于宇宙的中心，脚下是深邃的星河，头顶是璀璨的星云。无数星辰在身边流转，有的诞生，有的寂灭。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空间也变得毫无逻辑。他能看到远处一颗星辰爆炸，光芒却在下一秒从他身后亮起。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风，只有绝对的寂静和永恒的孤独。
他站在星河之上，感受着那股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他以为自己会害怕，会迷茫，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异常平静。那些过往的痛苦、背叛、悔恨，在这片浩瀚的星空下，都变得无比渺小。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在现实世界中，他的手是实体，而在这里，他的手仿佛也由星光构成，半透明，能看到其中流转的星尘。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股温热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驱散着星空的寒意。他知道，那是朱雀幼鸟的气息。它没有出现，但它与他同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为他在这片死寂的宇宙中，提供着生命的热度。
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抬起头，望向星河的尽头。那里，似乎有一颗星辰，比其他的都要明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命运之线，正与那颗星辰相连。
他迈开脚步，向着那颗星辰，向着未知的未来，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会泛起一圈星环，缓缓扩散，融入这片无垠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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