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城废墟,月光如霜。
沐无忧的身影在断壁残垣间闪烁。
她像一道贴地疾行的鬼魅,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只有衣袂偶尔拂过碎石的微弱摩擦。
脑中,那张从手机屏幕上瞥见的残缺地图被反复推演,每一个转角,每一处被烧毁的房屋标记,都与眼前的废墟景象飞速重合、校准。
最终,她停在一棵被雷火劈得焦黑的老槐树下。
树后,一座院落奇迹般地保持着完整的结构,青砖黑瓦,在遍地狼藉中显得格格不入。
门楣上,被浓烟熏黑的木牌刻着三个字——张氏铁匠铺。
就是这里。
她胸腔剧烈的起伏被强行压下,冰冷的空气刺入肺部。从怀中摸出那枚同样冰冷的沐家军牌,紧紧攥在掌心,金属的棱角硌着皮肉。
她抬手,敲门。
咚,咚,咚。
敲击声在死寂的夜里传出很远,然后被黑暗吞噬。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沐无忧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对劲。
最高级别的暗桩,对最高级别的暗号,不可能毫无反应。
除非……这里已经暴露,或者人已经死了。
她的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间的剑柄,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做好了在下一秒就强行破门的准备。
就在这一瞬,一股针刺般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没有风声,没有脚步声,仿佛那危险是凭空从阴影里长出来的。
沐无忧头皮发麻。
聚婴期修士的本能反应快过思维,她想也不想,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向左侧横移了半寸。
“嗤!”
一柄粗糙但锋利的铁匕,擦着她的脖颈皮肤划过,带起一丝细微的血珠。
匕首的主人显然没料到她能躲开,手腕一转,匕首如毒蛇吐信,再次贴上她的喉咙。
这次,她没躲。
冰冷的触感,让她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暗号对了。”
一个苍老、沙哑,如同两块铁砂在摩擦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但人不对。沐家的暗号,怎么会是一个女娃娃在使用?”
沐无忧没有回头,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身后的人能听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带来了家主的信物。”
“哦?家主的信物?”
身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是那块刻着‘北境平安’的玉符,还是他老人家最爱的那把‘碎星’弓?”
沐无忧的心沉了下去。
两个都是错的。
这是试探。最后的、最致命的试探。说错一个字,喉咙就会被割开。
“都不是。”
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稳定,在寂静的夜里不带一丝颤抖。
“信物是沐家军牌。更重要的是,我来激活‘炉火’。”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四个字在两人之间发酵。
然后,她吐出了那句只有她和父亲才知道的、暗号的后半句。
“炉火映血,百炼成钢。”
身后的人呼吸一滞。
抵在她喉咙上的匕首,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份杀意出现了松动。
沐无忧没有停,继续说道:“张烈将军,我父亲曾说,您是他在江东埋下的最旺的一把火,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他说,不到沐家倾覆、血脉断绝的最后一刻,绝不启用。”
身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那柄匕首,终于缓缓撤了下去。
沐无忧慢慢转过身。
月光下,一个身形佝偻、满脸沟壑的老者站在她面前。他穿着最普通的粗布短打,手上满是厚重的老茧和狰狞的烫伤疤痕,看上去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铁匠。
但他的眼睛,亮得像刚刚淬火的精钢。
他死死盯着沐无忧,浑浊的眼球里翻涌着震惊、怀疑,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狂喜。
沐无忧摊开手掌,露出那枚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的、刻着“沐”字的军牌。
“噗通!”
老铁匠眼中的光芒在看到军牌的瞬间彻底爆发。
他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坚硬的青石板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他低下那颗花白的头颅,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末将张烈,参见少主!”
“少主?”
沐无忧愣住了,她以为对方会称她为“小姐”或“郡主”。
张烈抬起头,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划过深刻的皱纹。
“老爷有令,见军牌如见他本人。无论男女,继任者皆为沐家少主!”
他没有再多问,迅速起身,拉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将沐无忧迎了进去。
院内别有洞天。
穿过堆满铁器和煤渣的前院,张烈在一座假山前摸索片刻,随着一阵机括转动的沉闷声响,地面裂开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门。
地道阴冷而漫长。
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兵器架、沙盘、舆图,一应俱全,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兵器机油混合的独特气味。
“少主,您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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