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后山禁地的传闻
青阳宗的晨雾总带着股松针的涩味,可杂役院的炊烟里,更多时候飘着的是挥之不去的霉味。陆昭挑着半桶冷水往石阶上挪,膝盖处的旧伤被山风一吹,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上个月张豹的鞭子抽在护膝上留下的印记。
“听说了吗?昨晚巡逻队在禁地边发现了半截断手。”
“嘶——又是禁地?”
两个蹲在墙角啃糙米饼的杂役压低了声音,唾沫星子随着急促的呼吸溅在冻硬的泥地上。陆昭的脚步顿了顿,水桶的铁箍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引得那两人警惕地瞪过来。
“干活去!少管闲事!”其中一个络腮胡杂役猛地站起身,腰间的旧伤让他佝偻了半边身子——那是去年试图偷偷潜入后山找草药时,被禁制的余波扫中的。
陆昭低下头,继续往上走,耳朵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捕捉着身后飘来的碎语。
关于后山禁地的传闻,在青阳宗的杂役院里就像野草,春风吹又生。有人说那里藏着上古修士的遗骸,有人说深谷里盘踞着吞人的巨蟒,更有人说,月圆之夜能听到锁链拖地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囚禁了千年,正挣扎着要爬出来。
最吓人的版本,来自十年前从禁地边缘逃回来的老杂役。据说那人当时半边脸都被腐蚀掉了,只剩一口气时含糊不清地喊着“黑风……吃骨头……”,第二天就没了气。自那以后,宗门就在后山入口设了三道禁制,还派了外门弟子轮班值守,牌子上“擅入者死”四个朱字,红得像是用鲜血浇上去的。
陆昭把水桶倒进蓄水缸时,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东北方。那里的山影比别处更浓,即使在正午,峰顶也总缠着一团化不开的灰雾。杂役们都说那雾是“瘴气”,沾着点就得烂掉半条腿,可陆昭总觉得,那雾里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像暗夜里的磷火,让他忍不住想去靠近。
“看什么看?活腻了?”
张豹的皮靴踹在陆昭后腰上时,他正望着后山的方向出神。猝不及防的力道让他一头撞在水缸上,额头磕出个青包,混着水汽往下淌。
“张执事……”陆昭咬着牙撑起身子,掌心被碎瓷片划破,渗出血珠。
张豹手里的鞭子卷着劲风,在他眼前晃了晃:“再敢盯着禁地那边看,我就把你扔进去喂东西!”他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里面泛着残忍的光,“正好,最近巡逻队总说禁制有异动,缺个活饵去探探路。”
周围的杂役都低下头,没人敢看。陆昭盯着张豹腰间那枚黄铜令牌,突然注意到令牌边缘刻着的云纹——和他捡到的铁片上模糊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还愣着?”张豹的鞭子又扬了起来。
“不敢了,张执事。”陆昭猛地低下头,掩去眸底的疑惑,“我这就去劈柴。”
他转身走向柴房时,能感觉到背后有无数道目光黏在背上。有同情,有畏惧,更多的却是麻木。在这青阳宗里,杂役的命比草贱,别说被扔进禁地,就算是死在张豹的鞭子下,也不过是第二天换个人来挑水劈柴。
可陆昭不想死。
尤其是在昨晚之后。
那枚铁片在月光下发烫的触感,那股试图冲破经脉的奇异力量,还有最后在他意识模糊时,耳边响起的若有若无的低语……这一切都在告诉他,有些东西正在改变。
深夜的柴房里,陆昭借着从破窗钻进来的月光,摊开掌心。白天被瓷片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暗红色的血痂下,隐约能看到淡淡的青痕。他摸出贴身藏着的铁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这一次,没了月光的照射,铁片安安静静的,像块普通的废铁。可陆昭知道,它绝非凡物。
他想起那两个杂役的话,想起巡逻队发现的断手,想起张豹提到的“禁制异动”。一个荒唐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在他心底慢慢滋生——那铁片的异动,会不会和后山禁地有关?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悄悄起身,摸向杂役院最东边的柴房。那里住着个姓刘的老杂役,据说年轻时做过外门弟子的侍童,知道不少宗门秘辛,只是后来犯了错,被废了修为,才成了杂役。
老刘头的柴房比陆昭的更破,四处漏风。陆昭推开门时,正撞见老头用根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看到他进来,慌忙用脚抹掉。
“小昭?深更半夜的,有事?”老刘头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陆昭从怀里摸出半块舍不得吃的麦饼,递过去:“刘伯,我想问问后山禁地的事。”
老刘头的眼睛猛地一缩,接过麦饼的手微微颤抖:“问那地方干啥?嫌命长了?”
“我……我就是好奇。”陆昭压低声音,“听说那里以前不是禁地?”
老刘头沉默了半晌,把麦饼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三十年前,那里叫‘藏剑谷’,是内门弟子修炼的地方。后来……出了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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