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在顶级丹药和灵脉节点的双重滋养下,以远超常理的速度愈合。不过旬日,周淮肉身上的创伤已好了七七八八,至少行动无碍,只是内里经脉与神魂的损耗,仍需水磨工夫慢慢调养。
他搬回了外门区域那处玄镜真人赐下的、带有独立小院的居所。相较于主峰疗伤静室的极致奢华与严密防护,这里更让他觉得……自在些。尽管这份自在,也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
夜色渐浓,一轮清冷的圆月悬于中天,洒下如水银辉,将小院映照得一片澄澈。院中的石桌石凳,角落那几丛生命力顽强的灵植,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纱。
周淮独自坐在石凳上,没有修炼,只是静静地望着那轮明月。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略显消瘦却线条坚毅的轮廓。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空洞,倒映着月华,却泛不起丝毫涟漪。
那场决赛,那声“虽败犹荣”,支付的代价远超想象。并非某一块具体记忆的彻底消失,而是某种更深层“感知”的剥离。世界在他眼中,失去了许多鲜活的色彩,声音变得单调,连这曾经能让他心绪稍缓的月光,此刻也只觉得……清冷,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停驻片刻,似乎有些犹豫,随即,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周淮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的神念虽未完全恢复,但依旧远超同阶,早已感知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清冷气息。
林清瑶。
他起身,走到院门前,将其拉开。
月光下,林清瑶俏生生地立在门外。她依旧穿着一袭素白衣裙,身姿窈窕,清丽绝伦,宛如月下仙子。只是,那张平日里总是覆盖着冰霜的绝美脸庞上,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淡的柔和,以及几分欲言又止的踌躇。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看到周淮开门,她清澈的眸子微微一亮,但当她看清周淮那平静得近乎麻木的眼神时,那点亮光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只是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
“周师弟。”她轻声开口,声音依旧如冰泉击玉,却比往常少了几分寒意,“听闻你伤势好转,便过来看看。恭喜你筑基成功,以及在宗门大比中……取得佳绩。”
她将食盒稍稍提起,“一些自制的清心莲子羹,聊表心意。”
周淮看着她,心中清晰地知道,这是林清瑶,是多次帮助过自己的林师姐,自己应当感激,应当感到……温暖?或者别的什么?
他努力地去回想,去调动那份应该存在的情绪。
脑海中浮现出讲法堂的解围,风牙谷的并肩,月下的赠药与对谈……画面清晰,细节……似乎也还在。
可是,心湖依旧死寂。
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泛起微波,没有因为她的恭喜而产生喜悦,没有因为她的赠予而感到温暖。
就像在阅读一段关于“林清瑶善行记录”的文字,客观,清晰,却……毫无温度。
他知道自己应该笑一下,应该表现出适当的感激和惊喜。
于是他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堪称标准的、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多谢林师姐挂念,师姐费心了。”他侧身让开,“师姐请进。”
他的声音平和,礼节周全,挑不出任何错处。
但林清瑶的脚步,却在踏入小院的那一刻,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敏锐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周淮,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周淮,面对她时,虽然也常是沉稳少言,但眼神里是有光的,有着隐忍的锐气,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少年人的窘迫或感激。她能感觉到那份真诚。
可此刻的周淮,像是一潭深不见底、却已冰封的死水。他的礼貌,他的微笑,都像是覆盖在冰面上的一层薄雪,完美,却冰冷刺骨。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林清瑶将食盒打开,取出一个白玉小碗,里面是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莲香与灵气的羹汤。
“只是寻常灵植所做,望师弟莫要嫌弃。”她将小碗推到周淮面前。
“师姐手艺定然是极好的。”周淮接过,用玉勺舀起,送入口中。口感清甜,灵气滋润,确实是用了心的。他点头赞道:“很好喝,多谢师姐。”
他的称赞无可挑剔,动作也无可挑剔。
可林清瑶看着他那平静无波、如同完成某种任务般进食和称赞的模样,握着食盒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气氛,莫名地有些凝滞。
月光无声流淌,洒在两人身上,本该是静谧美好的画面,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尴尬与疏离。
周淮能感觉到林清瑶的沉默,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僵局。他搜刮着脑海中关于她的信息,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听闻师姐也已成功筑基,恭喜师姐。”他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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