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金刚护法神所指路径,陆凡穿过那条由无数微缩佛国星辰构成的“佛光星带”,前方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祥和璀璨的佛国,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枯寂与生机诡异共存的古老林地。
这便是寂灭禅林。
禅林之中,古木参天,但这些树木并非青翠欲滴,而是呈现出一种灰白、暗金交织的色泽,枝干虬龙般扭曲,叶片或是枯黄蜷曲,或是如同琉璃般透明易碎。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如同骨粉般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散发出一种万物归寂的苍凉意蕴。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纯粹的祥和佛元,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深邃的气息。既有佛门的禅意与慈悲,又蕴含着“成住坏空”中“坏”与“空”的法则真谛,仿佛在阐述着“寂灭”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净土”。
这里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唯有偶尔从林地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古老禅唱,如同跨越万古时空而来,更添几分神秘与肃穆。
“此地法则……好奇特。”陆凡漫步其中,混沌道胎自主感应,分析与吸纳着此地独特的“寂灭”禅意。他体内的那丝葬尊本源,在此地反而显得异常安静,甚至传递出一种“归家”般的舒适感,仿佛此地的“寂灭”意蕴,与它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平和,不带丝毫“大寂灭”的疯狂与污染。
云麟则显得小心翼翼,它本能地感觉到,这片林地中沉睡着某些它无法理解的古老存在。
陆凡按照指引,朝着禅林最深处前行。据金刚护法神所言,穿过这片禅林,便能抵达“无垢净土”的入口。
越往深处,周围的树木越发高大奇异,有些甚至完全琉璃化,内部仿佛封存着古老的佛影。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残破的石碑、倒塌的佛塔,上面铭刻着早已失传的梵文古经,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沉寂。
行至一处开阔地带,眼前景象让陆凡微微驻足。
前方,一株并非最高大,却散发着无法形容道韵的古树,静静矗立。它通体如同七彩琉璃铸就,枝叶稀疏,每一片叶子都呈现出不同的形态,有的如莲花,有的如宝瓶,有的则如同微缩的星辰,流转着智慧的光辉。树下,落英缤纷,那些琉璃般的花瓣飘落,却并不腐烂,而是化作精纯的法则碎片融入大地。
菩提树! 智慧与觉悟的象征!
而更让陆凡目光一凝的是,在那菩提树下,一方洁净的青石之上,竟盘膝坐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素白僧衣,却并未剃度,如瀑青丝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她的容颜清丽绝伦,不施粉黛,却有一种净如琉璃、不染尘埃的纯净之美。双眸闭合,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周身散发着与这片禅林完美融合的宁静气息,仿佛已在此地盘坐了万古。
她的修为,陆凡竟一时看不透,似有似无,仿佛与整个寂灭禅林融为一体。但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纯净到极致、智慧到极致的意蕴,让陆凡都感到一种心灵上的触动。
似乎察觉到外人的到来,那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并非寻常的颜色,而是如同最纯净的琉璃之色,清澈见底,仿佛能映照出万物本质,洞彻人心一切虚妄。被她目光注视,陆凡感觉自己仿佛被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连混沌道胎与那丝葬尊本源都微微悸动。
“施主远来,身负混沌,心怀执念,更携一缕……不安的‘终末’。”女子开口,声音空灵缥缈,如同禅林深处的风吟,直接响在陆凡的心神,“此处乃寂灭之地,非是执念可解之所,请回吧。”
她的话语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仿佛言出法随,要让他就此离去。
陆凡心神一凛,此女绝不简单。他拱手行礼,不卑不亢:“晚辈陆凡,为救道侣,需寻‘净世白莲’,不得已闯此禅林,望前辈行个方便,指点通往无垢净土之路。”
“净世白莲?”琉璃眸子的女子微微蹙眉,那纯净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悯,“白莲净世,涤荡污秽,亦洗练执念。施主,你之道侣伤势,根源在心魔与异力纠缠,纵得白莲,若放不下,亦是徒劳。何况,无垢净土,非有缘者不可入,强求,只会沉沦于‘空寂’。”
“放不放得下,是我与她之事。但救与不救,是我之心。”陆凡目光坚定,与那琉璃眸子对视,“若因前路艰难便放弃,我陆凡也走不到今日。请前辈成全!”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琉璃般的眸中倒映着陆凡坚定不移的身影,以及他体内那躁动却又被强行约束的灰黑本源。她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悲痛,也看到了那不容动摇的决心。
沉默良久,她轻轻一叹。
“也罢。执念亦是道,至情可通禅。”她缓缓起身,素白的僧衣无风自动,“欲往净土,需过‘三禅天’考验。你若能接下我三式神通,不堕迷惘,不沉空寂,我便为你打开通往净土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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