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解独到,暗合古意。第一问,过。”
光圈的光芒稳定下来。
“第二问,问性——若得通天医术,可活死人,肉白骨,当如何自处?若遇十恶不赦、重伤濒死之敌,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直接拷问心性与原则。是坚守医者“生命至上”的准则,还是遵从恩怨情仇、快意恩仇的江湖法则?
林雪儿冰眸微闪,她性子清冷,恩怨分明,若是依她本心,对十恶不赦之敌,不落井下石已是仁慈,何谈救治?但她知道,这考验问的是梁勇。
梁勇再次陷入沉思。这个问题,也曾困扰过无数医者。他回想起《太初医经》中并非没有类似论述,但更多的是引导思考,而非给出绝对答案。他想起了自己被家族抛弃、被视为废物的经历,想起了苏雨凝为他挡刀、林雪儿为他泣血渡送本源的恩情,也想起了云景天、黑袍人、幽冥殿的步步追杀。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翻腾,最终沉淀下来。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坦荡:“晚辈以为,医者之心,当如明镜,不染尘埃。医术通天,是天赋,亦是责任。活死人肉白骨,非为炫耀,非为牟利,当用于该救之人,当用于探寻大道。”
“至于十恶不赦之敌……”他顿了顿,语气依然平稳,“若其重伤濒死,落于我手,为医者,当先救治。救其性命,非为宽恕其罪,而是尊重生命本身,恪守医道准则。医者职责,在于‘救’,不在于‘判’。其罪行如何,自有天理公道,或由他人、由律法惩戒。然,救活之后,若其仍执迷不悟,继续为恶,届时,我非医者,而是阻其为恶之人,自当另论。”
这个回答,巧妙地将“医者身份”与“个人身份”分开。以医者身份,他恪守救死扶伤的天职;但若对方救活后继续为恶,他便可以其他身份应对。既坚守了医道底线,又未迂腐地放弃是非原则。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沉默,似乎在仔细品味这番话中的深意。良久,才道:
“持心守正,明辨而不迂腐。第二问,过。”
光圈的光芒又亮了一分。
“第三问,问志——入我药王谷,所求为何?仅为疗伤避祸,还是另有所图?他日若有所成,又将如何?”
最后一问,直指根本目的与未来志向,也是最难回答的一问。过于功利显得心术不正,过于空泛又显得虚伪。
梁勇与林雪儿对视一眼。这个问题,需要他们共同回答,因为他们是同入谷中。
梁勇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晚辈入谷,首要确为疗伤续命,恢复实力。此乃生存之本,无可讳言。其次,幽冥殿等势力觊觎追杀,我等需暂寻庇护,积蓄力量,此亦为实情。”
他坦然承认了现实的窘迫与需求,毫不掩饰。随即,话锋一转:“然,入药王谷,亦为求知问道。晚辈身负古医传承,于医道一途,尚有无数疑惑渴求解答。谷中前辈高人云集,典籍浩瀚,乃医道圣地,若能得窥一二,于修行于医道,皆是大机缘。此为我心之所向。”
“至于他日若有所成……”梁勇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坚定,“晚辈愿以所学,救治更多值得救治之人,探索生命与天地之秘。若有能力,亦愿守护一方安宁,对抗如幽冥殿那般以毁灭与掠夺为道的邪恶势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此非虚言。”
他的回答,坦诚、务实、又有追求与担当。
林雪儿待他说完,也清冷开口:“我与他同进退。入谷疗伤,恢复传承,是为自保,亦为更强。冰凰之道,需在历练中成长。药王谷若能为助力,自当珍惜。他日若成,他所护者,亦是我所护者;他所抗者,亦是我剑锋所指。”
她的回答简洁直接,带着冰凰传承者特有的骄傲与决绝,更透出一种与梁勇生死与共、信念相随的坚定。
两人的话语在谷口回荡。
那苍老的声音久久未语。石门上的翠绿光芒却开始缓缓流转,越来越盛,最终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整个石门覆盖。
“心有坦诚,志存高远,情谊坚韧。第三问,过。”
随着话音落下。
“轰隆隆……”
那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大石门,在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之中,更加浓郁精纯的灵气伴随着沁人心脾的药香扑面而来,隐约可见其后云雾缭绕、奇花盛放、楼阁隐现的仙境景象。
“三问皆过,缘法已至。入谷吧。记住,谷中自有规矩,好自为之。”
苍老的身影渐渐消散。
梁勇和林雪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与一丝期待。他们搀扶着,迈步向前,踏过了那道光圈,穿过了缓缓开启的巨大石门,正式步入了这片神秘而古老的隐世之地——药王谷。
身后,石门在两人进入后,再次缓缓闭合,将外界的纷扰与杀机,暂时隔绝。而前方,是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与机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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