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师叔,弟子奉长老令,带此人回执法堂问话。”赵执事简要说明。
月璇仙子目光落在梁勇苍白却平静的脸上,又看了看里间气息平稳的李墨,淡淡道:“方才救治李墨的,是他?”
“正是。”王药师连忙接口,“梁先生医术通神,以古针法与特殊真气,调和了李师傅体内冰火冲克之危,实乃大功一件!”
月璇仙子微微颔首,看向赵执事:“举报内容为何?”
赵执事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举报称其身份来历不明,入谷或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且……疑似以邪术迷惑外谷弟子孙不二及王药师等人,为其张目。”
“邪术?”月璇仙子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何等邪术,能让人心甘情愿救治同门,钻研医理?赵执事,你修行多年,可曾见过这般‘邪术’?”
赵执事额头微微见汗:“这……弟子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也需明辨是非。”月璇仙子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观此人真气,蕴含造化生机,堂堂正正,乃上古医道正宗传承,何来邪术之说?至于身份来历,既通过‘三问心’,便是得了先贤认可,入我药王谷,便是我谷中客卿。若有疑虑,当由长老会详查,而非执法堂擅动。”
她顿了顿,声音微冷:“更何况,举报者藏头露尾,不敢当面对质,仅凭一纸空文,便要拿一位刚刚为谷中立下功劳、且身负重伤的客卿?赵执事,你执法堂的刀,何时变得如此轻率了?”
这番话,有理有据,更暗指执法堂可能被人当枪使。赵执事背后冷汗涔涔,他知道月璇仙子这是明着在保梁勇了。有她这番话,他若再强行拿人,便是同时得罪了月璇仙子和可能存在的、支持梁勇的舆论。
“弟子……弟子明白了。”赵执事深吸一口气,对月璇仙子躬身道,“此事或许是有些误会。待弟子回去禀明长老,仔细核查举报来源,再做定夺。”
他又转向梁勇,语气缓和了些许:“梁……先生,今日暂且如此。还请先生在此期间,莫要离开外谷范围,若有需要,执法堂或许还会传唤问询。”
这已是给了双方台阶下。
梁勇拱手:“晚辈遵命,静候执法堂查明真相。”
赵执事不再多言,带着执法堂弟子匆匆离去,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孙不二脸色变幻,悄悄退到人群后,不敢再露头。
危机暂时解除,百草堂内众人皆松了口气。李墨的弟子们对梁勇和月璇仙子更是千恩万谢。
月璇仙子看了梁勇一眼,留下一句“好生休养”,便又如来时一般,飘然离去。
清漪小筑内,梁勇服下林雪儿熬制的汤药,调息了许久,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些许。
“今日多谢仙子再次解围。”梁勇对坐在对面的林雪儿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后的庆幸。
林雪儿轻轻摇头:“是她自己愿意出面。不过,经此一事,陈枫和他背后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执法堂虽暂时退去,但未必不会再找麻烦。而且,他们知道了月璇仙子站在你这边,下次出手,恐怕会更加隐秘,或者……直接针对仙子对你的庇护。”
梁勇点头,眼神凝重:“没错。陈枫祖孙在谷中势力不小,月璇仙子虽强,但毕竟孤身一人,且似乎不喜理会俗务。他们若真想对付我,总能找到机会。今日之事,也给我提了个醒——在药王谷,光有医术和价值还不够,必须要有更稳固的靠山,或者……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手的‘实力’。”
“实力……”林雪儿冰眸中闪过一丝锐芒,“你的真气融合已趋圆满,若能补足本源,修为必能大进。万法池,必须尽快想办法进入。”
“嗯。”梁勇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圆融了许多、却因本源亏虚而显得后劲不足的真气,“王药师说,再过几日,内谷会有一批长老出关,届时或许会有机会。另外,我们也不能完全被动等待。”
他目光微凝:“陈枫那边,或许可以想办法,让他暂时无暇他顾……”
就在两人低声商议之时,药王谷内谷,一座修建在赤红岩壁之上、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华丽殿宇——丹火堂内。
陈枫正一脸不甘地站在一位红发红须、面容威严的老者面前,正是其祖父,陈长老。
“废物!”陈长老听完陈枫的叙述,冷哼一声,一股灼热的气息让陈枫忍不住后退半步,脸色发白,“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月璇向来不问世事,此次竟为了一个外来小子两次出头……此子身上,定然有让她心动的东西!”
陈枫咬牙道:“祖父,孙儿亲眼所见,那小子医术确实诡异,真气也奇特,月璇师叔似乎很看重他的传承。我们就这样算了?”
“算了?”陈长老眼中寒光一闪,“我陈远山的孙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月璇虽强,但她还能时时刻刻护着那小子不成?执法堂那边,赵严(赵执事)是个滑头,指望不上。不过……未必需要我们自己动手。”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外谷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再过半月,便是‘丹火小会’。届时外谷丹房弟子,乃至一些客卿,皆可参加,比拼控火炼丹之术。你安排一下,让那小子……也必须参加。”
陈枫眼睛一亮:“祖父的意思是……”
“丹火无情,比试之中,偶有‘失手’,伤及旁人,也是常事。”陈长老语气森然,“尤其是对于某些不熟悉丹火、却又不得不参加的人来说……出现什么‘意外’,岂非再正常不过?届时,就算月璇,也无话可说!”
陈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孙儿明白了!定会安排得‘天衣无缝’!让那小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葬身火海,或者……被丹火反噬,成为废人!他身上的秘密和传承,自然就归我们所有!”
丹火堂内,响起陈长老低沉而自信的笑声。
清漪小筑中,梁勇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什么阴冷而灼热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他望向内谷方向,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药王谷的宁静,似乎正在被一股暗流彻底打破。而属于他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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