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锋照山河》第一卷《淞沪烽火(1937–1938)》
第五十二章:别动队整肃除败类
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二日的苏州,晨雾像化不开的牛乳,把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的营地裹得严严实实。令狐靖远坐在从上海驶来的黑色轿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头的牛皮文件夹——里面是督察处收到的三封举报信,用米汤写在《三国演义》的扉页与夹页间,昨夜在上海法租界的安全屋里,他用碘酒浸润显影时,纸面浮现的字迹虽潦草却字字泣血:“第三支队支队长王麻子通敌,三次行动遭日军伏击,弟兄们死得冤!”“王麻子与日军翻译官密会太湖边,腊肉、洋酒一车车往营里运,弟兄们却啃树皮!”落款皆是“三名幸存队员”,墨迹边缘还沾着点点褐色,像未干的血痕。
轿车碾过营地外的土路,车轮卷起的泥点溅在车门上,与斑驳的油漆混在一起,更显狼狈。司机老陈是军统上海区的老伙计,去年在辣斐德路安全屋伏击战里断过肋骨,此刻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微微发颤:“处长,前面就是第三支队的营门了。刘总指挥的副官昨天来电,说王麻子一早就在营里摆了接风宴,还杀了头猪。”
令狐靖远“嗯”了一声,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营地——灰布军装的士兵在雾中操练,刺刀反射着微弱的晨光,喊杀声被雾气闷住,听着有些含糊。营门口的木牌写着“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第三支队”,牌角被虫蛀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朽木,像这支部队此刻的处境。
车刚停稳,一个穿黑马褂、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勤务兵就颠颠地跑过来,见了令狐靖远,忙不迭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您就是令狐处长吧?我们支队长在里头等您呢!说要给您接风洗尘!”
令狐靖远没应声,跟着勤务兵往里走。穿过天井时,廊下挂着的十几串腊肉撞进眼帘——油汪汪的肥肉在晨雾里泛着光,油珠顺着麻绳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四月的天已有些暖了,腊肉却不见发霉,显然是刚挂上去的。他想起上个月给别动队拨的军饷清单,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每人每日口粮一斤半、菜金三分”,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腊肉?
“令狐处长!稀客!稀客啊!”正堂里传来粗哑的嗓门,王麻子从太师椅上弹起来,满脸横肉堆着笑,左眼角的斜疤在晨光里更显狰狞——那是他早年在上海滩跟青帮抢地盘时被砍的,据说当时血流满面,却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他快步迎上来,伸手就要握令狐靖远的手,指缝里的黑泥混着金戒指的光,刺得人眼睛发疼:“早就听说您要来,我特意让伙房杀了头猪,炖了锅肉,给您接风!”
令狐靖远抬手虚虚一挡,避开了他的手,目光扫过正堂的八仙桌——桌上摆着烧酒、腊肉、炒虾仁,甚至还有一盘红烧鱼,旁边站着两个穿蓝布旗袍的女人,正给空酒杯倒酒,脂粉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与营地的肃杀格格不入。墙角的炭火盆里,木炭烧得正旺,把王麻子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王支队长客气了。”令狐靖远拉开一张方凳坐下,将牛皮文件夹放在桌角,“我这次来,是奉军事委员会督察处的令,核查第三支队近期几次伏击案的情况。刘总指挥说,你这儿有详细的战报?”
王麻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堆得更厚:“嗨,那点破事还劳您亲自跑一趟?都是小股日军搞偷袭,弟兄们大意了!”他拿起酒壶给令狐靖远倒酒,酒液溅在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战报我给您备着呢!先喝酒,喝完了我亲自给您拿!”
令狐靖远没动酒杯,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口——茶水是凉的,叶底沉在碗底,是最次的粗茶。“王支队长倒是过得滋润。”他放下茶碗,声音平淡,“弟兄们的军饷够用?我听说前阵子有弟兄在太湖边挖野菜,还被日军的巡逻队抓了?”
王麻子捏着酒壶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够用!够用!那几个弟兄是自己嘴馋,偷偷跑出去的,跟军饷没关系!”他把酒杯往令狐靖远面前推了推,“处长,您可是委员长身边的红人,能来我们这穷地方,是给弟兄们长脸!我先敬您一杯,祝您步步高升!”
令狐靖远瞥了眼酒杯里的酒——清澈透亮,是上好的绍兴黄酒,在市面上至少要卖一块大洋一瓶。他没接,反而看向王麻子腰间的手枪:“王支队长这枪倒是不错,德国造的勃朗宁?”
王麻子下意识地摸了摸枪套,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嗨,这是老乡送的,说是从日军手里缴获的,让我防身用。”
“哦?哪个老乡这么大方?”令狐靖远追问,指尖在桌角轻轻敲着,“我记得上个月给别动队拨的军械里,勃朗宁手枪一共只有五把,都在刘总指挥的直属队里。”
王麻子的脸“唰”地白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这时,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端着一盘炒花生走过来,娇滴滴地说:“处长,您尝尝这花生,是我们支队长特意让人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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