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牢了,不可直呼名讳,该叫卫夫人。”
她忙点头,见苏礼神色郑重,耐着性子听下去。
“当初公主为天子献卫夫人,乃固权、然则。卫媪是低妾,主不放,她出不去,何况卫氏一家若出府,住哪?我等与彼等不同,脱籍规矩严。”
苏玉总觉不对,史书言霍去病是奴,到这却不是,卫媪却成了低妾,一堆疑问,追问道:
“卫媪是低妾?那为何主君不厚赏身份?既是妾,那卫夫人岂不是主君的女儿?”
苏礼‘腾’的起身,往门外扫了眼
——怕监奴听见,才快步走回来,压低声音斥道:
“你胡说八道!脑子是否又糊涂了?谁跟你说‘妾’就非得侍奉主君、生主君的孩子?”
苏玉被他训得缩肩,软下来小声找补:
“兄长莫恼,这不...病还未好全,我先前在织室听张媪说,妾都是伺候主君的,哪知还有别的说法…”
苏礼瞪她一眼,缓缓开口道:
“府里的妾分两种
——一种是‘侍妾’,要侍奉主君,生孩便能升份例,主君也会赏身份;可卫媪是‘旁妾’,是早年主君没娶公主时,托人带进府的远亲,就图个安稳住处,府里的低妾多的是,卫媪没给主君生过孩子,主君凭啥厚赏她?”
他顿了顿,声压得更低:
“卫夫人是卫媪嫁进府之前,跟别的男子生的,跟主君半点儿关系没有!你再敢说‘卫夫人是主君的女儿’,被家令听见,咱兄妹俩都得被发卖!”
苏玉后背一凉,才明白原来还有这层原由,赶紧点头:
“我再也不说了!可我还是糊涂
——卫媪是旁妾,去病是良家子,彼等都不是奴,离府只等主君点头。
可咱是奴,若以后要出府跟着去病,只能脱籍,但你之前说男子能凭军功脱籍,若你往后真能立军功,能否也帮我脱籍?”
苏礼缓口气,开口道:
“军功脱籍,多是功止其身。律条里没有凭自身军功为家人脱籍的先例,你往后要脱籍,我还得另寻门路。”
苏玉沉思
——军功这条路行不通,那还有啥办法?
“那咱存钱赎身脱籍,成不?”
苏礼扯了扯嘴角,冷声道:
“存钱?你知买个奴要几何?前年府里买过一技奴,市价万钱
——够寻常平民吃三五年的!你织出的布匹,织物,都记在侯府簿册上,挣的钱,都是主君的,你攒到死,也攒不下赎身的钱。”
苏玉气嘟嘟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那只能等阿寿出府吗?
我瞧卫夫人既得天子宠爱,天子为何不能把卫家人全带出去?”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
“前月先侯方下葬,卫媪按规矩得守满丧期方能离府。且天子权利再大,也管不得侯府私属,卫家沾亲带故者,未得侯府点头,谁亦带不走。”
他又往外瞧了眼,压低声音:
“如今卫家就卫兄一人在外拼,此刻接彼等出府,还得私下买宅子安置,陈皇后若安个‘外戚私建宅第,图谋不轨’之名惹怒天子,坏了卫家根基,卫夫人没那么蠢。”
苏玉沉思
——军功不行,存钱不行,天子也不行,还有。总不能这条路也堵死吧?
她眨了眨眼:
“那...等卫将军军功再大些,陈皇后还能拦着?”
“卫将军?卫兄如今是大中大夫。”
苏玉知祸从口出,忙改口:
“我脑子糊涂,记错了。”
苏礼缓语劝苏玉:
“卫家如今根浅,我等为今之计只能等,等卫夫人得天子的宠爱多些,或卫兄的位置坐稳,攀着阿寿旧情等机遇。”
苏玉堵心,所有路都不能直走,只有等。可这漫长岁月,得等多久?
她叹气,瞧着同岁的苏礼竟懂这些腌臜规矩,忍不住追问:
“这些事,你到底是怎知的?”
苏礼慢悠悠道:
“抄书时瞧得多了,也有先父生前说的
——我俩刚出世时,卫长君没了,先父去卫家帮衬丧事时,撞见公孙君跟卫媪言及,救卫兄之事。
后来先父总念叨安稳要紧,我记到如今。”
他声音压低,语气沉缓:
“宫里的事岂是三言两语能理清的?
前有卫兄被绑,后有卫长君做侍中,一年便没了。宫里只说‘暴病’,可他是侍中,身旁常有侍医;便是侍医一时不在侧,长君兄病前必有征兆,断不会等暴病才寻医
——卫夫人素来谨慎,若他有半分不适,定让亲兄回侯府调养,岂会容他带病当差?”
他顿住,后续道:
“我到如今都未见过长君兄,却也知晓侯府规矩:
连秦家令每日都有药奴把脉问诊,宫里规制远胜侯府,怎会反倒疏漏至此?
这水,深不可测。”
苏玉听着这些事,只觉得心口闷堵
——规矩、宫闱、绑架、过世,这些词想的头疼。
“这规矩真多。还以为天子无所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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