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正弯腰捶打衣物,时不时直起身捂住胸口轻咳。发现礼兄起身。
她抬头看见赵丛和去病而来,眼圈发烫,没忍住泪,一个劲往下掉。
——不知今日能不能脱离苦海。
日日捣衣累得骨头疼,苏礼还总抢着帮她洗,瞧着他手背泡得发白,心里更不是滋味。
苏礼则始终低着头。
赵丛心里发酸
——当初脱籍机会,是苏礼让给他,如今自己在卫府做书佐,兄妹俩却在这受苦。
他上前两步,声音发紧:
“你俩…如今在这里还习惯吗?你的手能抄文书、核簿目,本不该用来搓洗衣物。”
苏礼抬眼看向他,语气平平:
“劳赵书佐挂心,奴在文书房,或在浣衣坊亦是给侯府当差,不算屈就。但舍妹身子弱,总咳嗽,怕是熬不住。”
去病趁李监奴转头看别处的空档,从袖中摸出角哨递给赵丛,轻微道:
“拿给玉儿,换点吃食。”
随后大声道:
“赵丛,你和兄妹说完便来正厅寻我,快些!”
言罢大步往门口走,李监奴忙跟上。
赵丛见二人走远,把角哨递给苏玉,声音压低:
“战事即发,这是去病给的
——若撑不住,拿去换吃食。你俩再等等,至我至营中得机遇,定求将军暂调。”
苏玉攥紧角哨,知晓此刻他无权做主,点头道:
“嗯,我与兄长一定等。”
苏礼抬起通红的手:
“丛兄,我这手若一直泡冷水,日后便是抄文书,也握不住笔了,我本为奴,无可求。然玉儿还病着,如此下去,她身子必垮。”
赵丛望向他的手,又瞥见玉儿的手,全是裂口。
心一沉,重重点头:
“晓得了,我想策。”
他又看兄妹俩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去病正立在廊下,见他出,二人大步往正厅去。
正厅里。
卫青刚和秦家令敲定暂调的五名人选。
赵丛瞅着秦家令转身去内案取文书,忙从袖中抽出木牍
——疾书‘苏礼苏玉在浣衣坊’,趋前奉上卫青面前。
卫青扫了一眼,眉头微蹙,抬眼正撞见去病往赵丛那边偏了偏头,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秦家令拿名册回来:
“将军,这是暂调的五人,你过目后我便让人备行囊。”
赵丛忽躬身禀道:
“秦家令,卫将军,末佐有事相求
——苏礼与苏玉是末佐同母兄妹,能否同调?苏礼能抄文书核簿目,苏玉织布手艺精绝,断不会是闲人。”
卫青放下酒觞,声音沉沉
“胡闹!暂调是为战事,岂容私情?等你随我打完这仗,挣得军功,再回头顾念旧情也不迟。”
去病在旁突然插了句,声音慢悠悠的:
“舅父这话就偏了,赵丛的兄妹,自小跟我等玩到大,苏礼抄文书比卫府那几个书佐稳当,苏玉织的布连陈府织啬夫都夸,这般人才,真就不能通融一二?”
秦家令捧着名册,忙打了个圆场:
“将军是严要求,也是为他俩好。其实调不调去卫府亦无妨,我这便安排
——苏玉身子弱,回织室,不用沾冷水;苏礼既会抄文书,就去庖厨核采买账,离火近。”
卫青瞥了赵丛一眼:
“听见了?秦家令既肯照看,就莫再提暂调之事。你若在军中不用心,莫说护人,连你都得罚去喂马。”
赵丛忙垂首:
“是,末佐不敢。”
去病在旁笑了笑:
“秦家令肯费心就好,不然赵丛日日念,我耳朵都得长茧。毕竟自小在一处玩,真冻伤了,他怕是要哭。”
秦家令哪听不出话中意,忙道:
“将军安心,我这便吩咐下去
——苏玉那边我让药库定时配药,苏礼去庖厨,让陈家史多照看。”
卫青这才点头:
“既如此,就劳烦秦家令了,事既已妥当,我等先行告辞。”
三人离正厅。
赵丛回头望了眼浣衣坊的方向,脚步轻快了些。
石壮刚在浣衣坊泡好草木灰水,就回去庖厨啬夫打下手,见李监奴领着苏礼往里走:
“秦家令让你在庖厨核簿,莫再出错。”
苏礼朝石壮笑了笑。
石壮手里的木杵地掉进水盆
——完了,所惧者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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