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只得寻李功曹,请其循例上病书,令妹得歇二日。
可往返请数次,军正司每遣人来问:
“这苏玉莫非有痼疾?何以反复总不愈?”
李功曹为此心烦乱
——营中虽亦常有士卒中病。
但如苏玉之频者,实罕见,每上病书皆被军正诘问数语。
苏礼见李功曹有难色,念及医帐赵君儿,请她常多照拂。
赵君儿在医帐操持日久,知彼等为兄妹。
观苏礼虽奴籍,言行稳妥,未尝有失,心下明,他未必久困下僚,便应下照拂。
李姮玉也留意到,苏礼虽为奴,可见其每至医帐,或代苏玉取药,或佐理药材,寡言而诸事周备。
心下隐觉此人异日或有进身之阶,遂不禁多瞩之。
日久,竟萌出爱慕之意。
——偏赵隶也属意李姮玉。
常以所积微物馈之
——或为净麻布,或为半盒膏,拿去给她。
李姮玉未拒,但心不喜他躁进,待之恒淡。
这日。
苏玉循例到中军帐添灯油,入内帐弯腰时,袖口不慎扫到灯盏,瞬时燎起火星,急用袖扑火,手背被灼。
卫去病忙取沙囊覆灭火苗,怒斥她:
“帐里尽是舆图竹简,这点事都弄不妥!若帐幔若被焚,后果不堪设想。”
苏玉被骂得半句辩解不敢出。
卫去病更添烦躁,指帐帘低吼:
“滚出去!”
苏玉侧身想绕开往外走,胳膊撞在他肘上,瞥见一方帛帕从他腰间囊袋滑出,坠在脚边
——那帛帕熟稔无比。
卫去病俯身拾帛帕,抬眼望去,见她垂首,忆此是苏玉所赠。
脑中忽闪过苕华被罚一事,未多言,径直油灯前,拿起锦帕往上凑。
“校尉!”
苏玉扑过去想拦,声音发颤:
“此帕是阿母留下的唯一物件!校尉若不喜,还奴便是,求你别烧——”
卫去病心下一乱,闭眸,再睁时已无犹豫,帕角触灯芯,瞬时燃之。
“不要!”
苏玉伸手想夺,却被卫去病狠狠攥住手腕,只能观那方帛帕渐蜷为一撮焦灰,再也难忍,小声吼:
“那是阿母唯一之物,你为何要烧掉?”
卫去病知此帕对她来说,意义贵重。
然,不能留。
“要哭,就滚去帐外跪着哭!再敢不称——帐角荆条还在!”
帐外不知何时落了雨。
苏玉哭得抽噎不止,哑声应喏,在帐门侧伏地。
雨水很快打湿短褐,顺着额发淌下,她心下冰凉
——那方帕子是原主攥了十几年的念想,适才看它烧成灰。
若不是来这军营,此帕便不会被他烧毁。
她想起母亲,哭得浑身发抖,不知是哭那帕子彻底毁了,还是哭他成史书里那个铁硬的将军
——再无从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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