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换岗后直奔马厩,见赵隶正在给战马刷毛,几步冲过去道:
“你亟去中军帐那边!你妹妹在帐外淋了近一时顷雨了。”
赵隶急忙追问:
“出了何事?她怎会在那儿淋雨?”
“具体不知”
雷豹擦了把脸上雨水。
“只知是校尉罚的。方才我在帐外值守,听见校尉说‘时辰到了’,可她就是不起,还在那儿哭。校尉后来没再管,我刚换岗,赶来告你。”
赵隶抓起墙角的笠往头上一扣,拔腿就往中军帐跑。
远远便见帐门口跪着个瘦小人影,苏礼正立在她身边
——苏礼跟着李功曹在中军帐旁理文书,远远望见苏玉被罚跪,却不知缘由。
他原以为校尉发话后妹妹总会起来,见她迟迟不动,心想定是出了比挨罚更难捱的事,不然以她的性子,断不敢忤逆校尉。
赵隶跑到近前,苏礼朝他递了个眼神。
他没多问,赶紧伸手去拉苏玉:
“玉儿,起来,先回帐再说。”
苏玉哭了太久,嗓子早已哑得发不出声。
被他一拉才缓缓抬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看见苏礼,嘴唇翕动几下:
“对不起…我没留住阿母的锦帕。”
话落,她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
赵隶眼疾手快扶住她,苏礼连忙道:
“先扶她回小帐躺好,我去医帐求些驱寒的药。”
赵隶半扶半抱地拖着苏玉往回走,忍不住低声埋怨:
“多大的事值得你这么作践自身?身子垮了,上了战场便是死!”
苏礼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转身去医帐,给苏玉请了半日假,又向裴医令求了些普通的驱寒药草
——他没问校尉为何动这么大的火。
但比谁都清楚,如今的阿寿是剽姚校尉,能在罚跪后让雷豹来报信,或许已是顾念旧情的极限。
苏玉高热未退,昏睡了一日。
赵隶去医帐时,正撞见裴医令跟医工交代事,事毕,转头对他道:
“你那妹妹如今还是奴籍,歇久,难免招闲话。等高热退,便令她即刻役事,莫要总躺着。”
赵隶心里憋着气,却只闷闷应了声,垂手立在一旁:
“晓得了。”
他顿了顿,又换上副笑脸凑上前:
“裴医令,敢请你先开个病书,容她再歇半日?她昨日右手还被烫伤了,你顺便开些烫伤药
——如此她能安心养着,等伤痊愈,必即刻来医帐做活。”
裴医令瞥了他一眼,未言,转身取了木牍写了病书,递给他时叮嘱:
“病书得先报军正覆核,你拿去批了再来找我。”
赵隶接过病书连忙作揖:
“谢裴医令!对了,青骢前蹄磨破块皮,你记着让医工带些药膏去马厩给它敷上。”
裴医令挥手催他速去。
赵隶捏着病书往文书帐去,李功曹见他进来,扫了眼木牍就皱眉,语气不耐:
“你妹妹怎又病了?”
赵隶连忙解释:
“前几日淋了场大雨,受了寒,她身子底子本就弱。”
李功曹没再多问,拿起印泥在病书上盖了印,把木牍递还给他,头也未抬:
“你自送去军正处吧,我这儿正忙着核对粮草册子。”
赵隶接过病书,一眼瞥见苏礼站在李功曹身后,正低头整理文书。
他本就心直口快,遇上军正那种官气重的,总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时有些犯怵。
苏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下手里的木牍对李功曹道:
“李功曹,奴愿随赵隶同去?帮着递句话也好。”
李功曹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方今还是奴籍,去了军正那边,彼等未必肯正眼瞧你,反倒添乱。”
说着抬眼看向赵隶,语气带了点促狭
“怎得?盖印都怕?”
赵隶被激,将病书往怀里一揣:
“谁说我怕?这点事还能难住我?”
他持病书到军正辕门,被屯长呵止。
言明是来报病书后,屯长接过审视,轻慢讥讽“医卒竟劳厩长亲递”,掷还病书让他入内。
进帐后。
赵隶将病书呈给张军正,答是裴医令所开。
张军正问苏玉本月病三回的缘由,赵隶称她身弱前日淋雨受寒,张军正却推回病书,要他先找剽姚校尉盖印才肯盖章。
赵隶怔了怔,蹙眉道:
“可先前报病书,向来徐功曹盖印便妥,某不过一介厩长,怎敢轻扰校尉?”
张军正为他言逗笑,取案上笔转了转,语带嘲弄:
“嚯,你乃剽姚校尉侯府旧友,盖印轻而易举。”
他往后靠了靠
“君且自想,规矩如此,不容偏私——校尉准,我自会盖印。”
赵隶盯着张军正那张带倨傲的脸,想一拳挥上,眼下只得压火,面上挤出笑:
“若此等小事惊动校尉,致他不悦,纵是旧友,校尉也不亦普偏私,这...”
张军正立即沉脸:
“军正司理事,向来按军法行,只求公允。校尉不批,那便请君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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