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我错了……”
陆夜北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卑微，像一根细细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林未曦愤怒的气球。
他紧紧抱着她，手臂箍得她生疼，温热的呼吸混杂着刚沐浴过的清爽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窝，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和她一样失序狂乱的心跳。
这个永远冷峻、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竟在……发抖？
林未曦僵在原地，所有的怒吼和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脆弱的姿态弄懵了。
“放开我。”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但气势已经弱了大半。
“不放。”陆夜北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执拗的孩子气，“放开你就走了。”
“你……”林未曦简直要被他这无赖行径气结，“陆夜北，你讲不讲道理？！”
“不讲。”他理直气壮地否认，手臂又收紧了些，“跟你，不讲道理。”
林未曦：“……” 她发现，跟一个突然卸下所有冷硬外壳、开始耍赖的男人，根本没法正常沟通。
两人就以这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僵持在书房门口。地上还散落着那些记录着她过往七年痕迹的纸张，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她刚刚知晓的、长达七年的秘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剩下彼此交织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林未曦才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讲理：“陆夜北，你先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他依旧不松手，反而侧过头，唇瓣几乎贴上她的耳朵，灼热的气息拂过，“谈我为什么像个变态一样偷偷收集你七年的消息？谈我为什么处心积虑把你骗到手？”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自嘲，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坦荡。
林未曦被他直白的话语噎了一下，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她用力掰了掰他环在她腰间的手，纹丝不动。
“是！我就是要谈这个！”她有些气急败坏，“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
“你不是傻子。”陆夜北低声反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是我……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你。”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脸埋在她颈窝里，声音变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呓语的坦诚：
“第一次看到你的设计，是在一个很小的校际联展上。你的作品……很特别，不像其他人那样刻意炫技，有种笨拙的……生命力。”他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
“后来，我开始下意识地关注你的消息。看你获奖，看你毕业，看你成立工作室，看你一点点被更多人看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认识你。送花？送资源？还是直接走到你面前说‘我看上你很久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听起来更像变态了。”
林未曦静静地听着，心里的愤怒和委屈，在他笨拙而坦诚的叙述中，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悸动。
原来，在她为了生活和梦想埋头努力、无人问津的那些年，一直有这样一道目光，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后来，听说林家逼你相亲，陆清清跑来出馊主意……”陆夜北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庆幸，“我觉得……那是机会。虽然手段不怎么光彩。”
他终于微微松开了手臂，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激动，还是别的。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浓烈到几乎灼人的情愫。
“没有白月光，没有替身。”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从始至终，都只有你，林未曦。”
“那些报道，”他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纸张，语气带着点懊恼，“我只是……想留住你发光的样子。怕错过任何一点。”
他抬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脸颊未干的泪痕，声音低哑：“我知道我做得不好。不会表达，习惯了自己处理问题，惹你生气，让你难过……”
“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他捧住她的脸，目光虔诚得像是在仰望自己的信仰，“可能方式不对，可能很笨，但……都是真的。”
林未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底那抹清晰的、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眸光，看着他紧抿的、线条优美的薄唇——那里曾经吐出过无数冰冷强势的命令，此刻却在对她做着最笨拙、最坦诚的告白。
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泉水里，酸酸胀胀，又暖得不可思议。
那些纠结、那些不安、那些关于“尊重”和“掌控”的争吵，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根源。
他不是不尊重她，他只是……用他唯一会的、笨拙又强势的方式，在爱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厉害。
看着她依旧沉默，陆夜北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像是害怕她再次逃离，低下头，试探性地、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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